大多影视工作者说到底还是中产,如果没有真正在底层生活过,对小人物的刻画往往流于表面,或者总是带着自上而下的怜悯姿态,因此刻画出来的底层世界往往阴暗悲惨。面对这些悲惨也总是一副严肃的面目。
《大佛普拉斯》之所以特别打动我,是因为导演看小人物是平视的,而且充满爱意,所以他才能那么放松地戏谑。他刻画的底层世界自有一套法则,里面的人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按照这套法则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所谓“苦难、贪污、社会阴暗”那些大问题,虽然每分每秒都在影响着他们的生活,左右着他们的命运,但他们其实没有能力去关注。
有一处细节让我特别明显地感受到这种视角。肚财被警察抓捕之后,误会解开了,警员放了他,临了还不忘给他一个便当,让他带回去吃。在小地方生活过的人是知道的,熟人社会,邻里街坊,即使立场不同(你是警我是匪),也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可能只记得你是一起上幼儿园的伙伴。导演本来就反对媒体叙事中“警察大斗嫌疑犯”这种过分戏剧化的呈现,他想展现的是这个小世界自然的秩序,甚至是其中零星的温柔。
导演的平视也可以从他的旁白看出。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和主人公一样通俗的、插科打诨式的语言。他的语言和主人公的语言浑然一体,不是一种知识分子同情劳苦大众的感怀,而是一种工友聊八卦式的描述。比如:
再比如导演嘲笑警察的镜头,“我们的影像不像警方那样晃来晃去,毕竟拍片是我们的专业,晃来晃去的摄影师,早就发一个便当让他回去了。” 这种表述很贴合主人公的逻辑,就像主人公觉得拍黄色杂志的摄影师应该得诺贝尔摄影大奖。要知道有好多大片还故意花钱做出那种晃来晃去的特效,因为看起来“自然”。但在门外汉看来,这些造作的“艺术风格”不过是技术不过关而已。导演的旁白借用了小人物这种天真朴素的视角,来尽情地嘲弄知识分子,让人忍俊不禁,又因为带着一种间离和陌生化的效果,反而让大家觉得旁白(和小人物的观点)大智若愚。
最后就是一些对白和情节的巧妙设计,让每一个小人物的形象变得极其鲜活。我想,如果导演没有因为拍纪录片或者其他原因和这些人真正生活在一起,是捕捉不到这种细节的。比如片子最后肚财的葬礼,大家居然找不到一张肚财的照片,最后用了警察抓人的画面。看到这里,本来泪水涟涟的我差一点没有笑喷。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能更真实。农村里老一辈的人,本来就是要到年纪大了临死才会想到要拍遗照,像肚财这样意外横死街头的穷苦人,怎么会备好照片呢?
再比如肚财和菜埔发现老板天天风花雪月,感叹老板真是好身体,最后评价一句“身体有在练”,差点没把我笑死。
导演刻画的这一批小人物,虽然生活艰险,却从来没有声泪控诉,反而有一种安于天命的平静。比如肚财感叹启文老板好命,有留学,又有钱有势,还有漂亮的老婆,菜埔却只说了一句有钱又怎么样,一天还不是只吃三顿?
这份安于天命的平静和“豁达”,在外人看来也许是自我安慰,让人心疼,但这却是菜埔等人生存下去的唯一方式。这些人身处苦难却不自知,也不怨天尤人,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为自己的苦命而感怀,世上还有什么比这种“本分”更让人心酸呢?
看这个片子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嘉年华》,也是我很喜欢的片子,也刻画了很多小人物。但单就小人物刻画这一点,我似乎更喜欢《大佛普拉斯》一些,原因就是导演对小人物的平视和爱意。《嘉年华》里也有很多小人物,比如成天跳舞不关心女儿的妈妈,比如害怕生意被毁的酒店老板,比如小混混小健,他们都被生活摧残地变了形,被迫成为了“恶”的一部分,成为了“恶”的帮手。但这些人除了悲惨以外,缺乏可爱之处。我们可以看到导演对他们的同情,但这种同情停留在“抱不平”的阶段,停留在对“恶”的愤怒上。《大佛普拉斯》比“抱不平”更进一层,是真正的理解和尊重,这份理解依然有对不公的愤怒,但更平和,也更有悲悯意味。
看这个片子的时候,我总是不自主地想到爷爷奶奶的村庄,村民有善良淳朴的一面,但家长里短吵起来但时候,也有丑陋的一面。他们生活艰难却依旧平静地活着,经历每一天的喜怒哀乐,插科打诨。我想,导演对这样的世界有一份和他们站在一起的理解和关怀,所以才能在这个外人看来悲苦的世界里,注入了那么多爱,那么多温柔。比如肚财放满娃娃的床铺,比如那户给肚财夹菜、给犯人做饭的人家,甚至释迦身上穿的这件衣服,都赋予小人物以尊严,写满了导演对这个小世界的爱。
记得多少就写多少。
表白导演。又可爱又接地气,台语很好听,口白我听不太懂但现场回答我都听懂了(x
1,影片色彩。
黑白是因为铜制大佛很贵,在短片拍摄时有经费上的考虑,用黑白拍摄并且加深对比就能较大程度上解决材质的问题。行车记录仪的内容是彩色的也是沿用短片的想法和制作。
行车记录仪虽然没有摄制到车内画面,但对于菜埔和肚财来说,听着声音就能有无穷想象,彩色也是暗示他们对Kevin董事长日常生活的想象。
2,夹娃娃和粉色摩托车梗。
导演居然说夹娃娃也是他的乐趣,所以想把这个放进影片里,而且说自己有颗粉红少女心!可爱哭哭。
当肚财回答为什么中年男子喜欢夹娃娃,面对镜头说的那句“因为夹娃娃很疗愈啊”感觉非常温柔。
3,口白过于频繁的质疑。
“就好像..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那你当下热恋期可能会非常爱。过一段时间就觉得自己为什么跟这个人交往一样。本来就放了这些口白在里面,当时看就觉得很合适啊很喜欢啊,后面都做成成片了再不喜欢也没办法了。你都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你要对人家负责啊!”
笑到崩溃。
4,情节的黑色幽默。
葬礼是一个十分严肃的场合,也是体现戏谑的最合适的场合。
自拍时代的人一张照片也没有是难以想象的,但是也是真实发生在导演身边的。
5,片名。
导演之前的短片叫 大佛 ,给长片起名字的时候,被不能重名这件事伤透脑筋。“总不能叫长佛、巨佛、xl佛吧,听起来好土”。正值iPhone6 plus上市,“这是从美国来的消息”,导演决定也给长片命名 大佛plus ,然后再音译过来,就好像在片中他音译了globe还有那些女生名字一样。
(2018.1.21 双栖放映x首星影城)
觉得电影的旁白真的很幽默,笑过之后又真的让人心酸,就又看了一遍做了些整理。
1.这个工厂大家都很关心对方的老母,那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怀,菜埔白天的工作都是兼差的,正式的工作是在这里当夜班警卫,他会顺便在大家下班前把工厂打扫一下。
2.在外面大小声的,是工厂的老板启文,在后面摸屁股的是高委员和他的助理瓦乐莉,虽然高委员的戏份不多,但是他奋斗的过程值得我们来介绍,他十几年前从一个街头运动者一路爬上国会议员,在他五连霸时,副议长送他一个高级的红木桌,但是自从瓦乐莉来了之后,高委员的红木桌突然多了一块木板,主要是方便瓦乐莉办公,当别人在桌上用滑鼠办公时瓦乐莉都是躲在桌下,操作着高委员的欢乐棍。
3.肚财很爱夹娃娃,实在很难理解一个中年男子怎么有这种兴趣,每次都想问肚财你怎么那么爱夹娃娃。
4.启文早早就带着Gucci离开水池,来这个神秘地方,请Gucci帮他做一些肾脏保养和摄护线排毒的工作。
5.平时畏畏缩缩的肚财只有来到菜埔的警卫室讲话才能嚣张,他这辈子可能只有在这尔坪半的货柜屋里才能找到一点点自信。
6.这位叫张少怀,他在片中名叫释迦,在这支片里他只有这句台词:逛一逛,他整天都很忙,忙的事情就是到处逛一逛,逛的地方比警察还大,逛得比村长还努力,但人和人之间很奥妙,村子里很多人,但释迦再怎么逛,认识的也只有肚财这个朋友。
7.各位观众朋友,现场没有新闻记者,所以电视新闻的画面应该是警方所提供,我们提供另一个客观的影像,用最少的剪接给观众了解事情的经过,我们的影像不想警方那样晃来晃去,毕竟拍片是我们的专业,晃来晃去的摄像师早就发一个便当叫他回去了。
8.释迦不是那种头发长长身体臭臭的流浪汉,他每天都把自己弄得很整齐,村子的人也都认识他,但没人知道他的过往,三年前的某一天他就突然出现,在这没人用的海防卫哨住下来,有人说他以前是船员,也有人说他被抛弃因而发疯,更有人说他杀过人,也有人说曾经看过黑头车来探望他,释迦真的是个很神秘的人,连他唯一的朋友肚财也只知道它是一个晚上需要听着海浪才睡得着的人。
9.说来真奇怪,就在阿弥陀佛之后,整个工厂气氛和士气都不一样,大家都突然动起来本来坐着的都站起来,本来站着的也都爬上去,大家拼命的程度就和启明一样把明天的气力今天就把它花光光。
10.像肚财这种不被社会认同,很难翻身的人,常常都会遇到和他一样在生活上出状况的人,他们都会想要帮助对方,当俗话说当乞丐还养猫,自身的难保如何保别人。
对他们来讲,不论是出太阳还是下雨都会有困难,但他们没办法去想生命的困难,因为光是生活里面,就有解决不完的困难,社会常常在讲要公平正义,但在他们的生活中应该是没有这四个字,毕竟光是要捧饭碗就没力了,那还有力气去讲那些有的没有。
11.现在听到的,带点美国西部牛仔气味的音乐,就是配乐林生祥专门为我们启文董仔所做的主题歌,歌名就叫和董仔去冲海浪,他说车一直开,在隧道里面一闪一闪,那种感觉就像启文董仔要带观众朋友去海边冲浪,但启文董仔没打算要去海边,因为他要冲的是Gucci青春的肉体,海浪就麻烦观众朋友找时间和朋友去冲,但是要注意安全。
12.启文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敢做别人不敢做的,敢赌别人不敢赌的,他的人生就是这样赌出来的。
13.Gucci是一位混血美女,混了一半南美洲的血统,所以我很难听出来Buddha还是puta,因为的Buddha是大佛,西班牙的puta是贱人,但以现场状况来判断我想应该是贱人的意思。
14.那一晚启文走了之后,肚财就来找菜埔,但是肚财一直站在门外不敢进去,菜埔也只好在外面陪他,在阴暗的黑夜淋着毛毛雨,二人静静的站在那,菜埔看着肚财留恋着眼前的景色,眼中透露着淡淡的不舍,他想要安慰肚财,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15.释迦洗澡的地方都不一定,有时是在游泳池,有时会去附近的厕所,今晚天上打雷闪电,但释迦好像也没在怕,他今天有一点点不一样,心里感觉到肚财应该是出事情了。
16.我想他应该是慢慢理解肚财现在死了并没什么不好。起码在他死的时候,在地上还能画出一个人形。向他这种孤独的流浪儿,应该是死了很久之后才会被人发现。那个时候尸体都烂光了,只能勉强在地上画出尸水的圆形。
17.隔天早上肚财在圳沟里被发现,警方在他身上验出很高的酒精值,表示他应该是喝酒醉出车祸的,但我们听到的大部分都是喝酒醉撞死人,肚财应该是中华民国在台湾少数喝醉酒被撞死的,而且村子的人都知道肚财是不喝酒的,就算说他要喝也没钱喝到不省人事。
18.释迦离开后整个早上都在骑脚踏车,但却不知道要骑去那里,只好一直逛一直逛,脑海不断出现的是肚财的身影,最后他逛回到他的海滨别墅,我想他是慢慢的理解肚财现在死了并没有什么不好,起码在他死的时候在地上还能画出一个人形,像他这种孤独的流浪儿,应该是死了很久之后才会被人发现,那个时候尸体都烂光了,只能勉强在地上画出尸水的圆形。
19.菜埔从头到尾都没机会说话,反而付了300元买了这副眼睛,问题那副就是他原来的眼镜,菜埔对小叔的行为也没怎么抱怨,只是连唯一可以摆脱的小叔都这样对他他的内心感觉很希微。
20.那几天出了大太阳,心神不宁的菜埔决定要好好处理屋顶漏水的问题,他去副议长的服务处,领了意见选举过后没用的广告帆布,帆布上面是副议长刘三城,一张票一世情,为民服务的表情,我想副议长不但重情重义重粉味,为民挡风挡雨也跑第一。
21.我想虽然现在是太空时代,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的内心世界。
22.那一年的台南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护国法会,另一件事肚财出殡,在肚财出殡的路途上,明明是大太阳,但路面却无缘的积了很深的水,菜埔他们站在水边犹豫,肚财却已经在水的另外一边,他希望菜埔他们送到这里就好,接下来他想要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走。
在看过《大佛普拉斯》后,不少人都把它和2016年钟孟宏的影片《一路顺风》作起比较。把《大佛普拉斯》和《一路顺风》放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两者从摄影(钟孟宏化名的中岛长雄),剪辑(赖秀雄),美术指导(赵思豪),到演员(纳豆、庄益增、陈以文、林美秀、还有戴立忍),甚至剧照摄影(刘振祥)等创作班底的相似,更是因为他们都把镜头对准“小人物”和“大老板”,以及其中的幽默、荒诞和暴力。
《大佛普拉斯》导演兼编剧黄信尧曾坦言钟导对本片的影响 [1],但从影片的头一分钟开始,阿尧的口白就让人领教了导演独特的风格。说起来,比之《一路顺风》里不同身份之间关系的复杂(国语、台语、粤语、甚至泰语——从角色所持的语言上就有所反映),《大佛普拉斯》所呈现的世界要简单、明确得多。如果仍然试用“语言”概括的话,那一面是操台语的台南乡镇中的无名者,比如主人公肚财和菜埔(“肚脐眼”和“萝卜干”的意思);另一面是使用英语或者至少想和这种洋气的话语扯上关系的人,代表当然是黄启文“Kevin”和他的葛洛伯(GLOBE)文创艺术中心。
台语的土和英语的洋,在让人忍俊不禁文字游戏中,也区分了所代表的人物们鲜明的分离状态,生活困顿的肚财、菜埔等人是游走在社会生活之外的“边缘人”。边缘人引发的荒诞和笑意,是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他们仍用黏黏的色情杂志、报废的便利店便当、彩色的行车记录仪画面……试图和世界保持联系。而在另一边呢,虽然Kevin不过是乡下工厂里造佛像的小老板而已,就像金坷垃“来自American Shengdiyage”的经典段子一样,“葛洛伯”媚俗的戏仿也令人发笑。但当“I studied in New York”这句咒语灵验时,金钱、女人随之而来。就连被男性像衣服般换掉又换掉的女人们,叶女士和Gucci、Cindy、瓦乐莉,中文名和洋文名的下场都截然不同。
“等我有了钱”,看过老板得意人生的菜埔说,“我也要找人帮我取个英文名字。”名字太土,命运即差之千里,和黑白 vs. 彩色画面一样,仿佛成为自始自终“土和洋”两个分离的阶层之间力量悬殊的一个注脚。
当菜埔搞错洗门和7-11便利店的时候(7-11在台语的简称“Seven”和“洗门”音相似),林生祥的乐迷大概会想到专辑《我庄》中的那首《7-11》。林生祥用客家话的“洗碗,一个碗”的谐音去读“Seven-Eleven”,和影片中的桥段异曲同工。这歌唱的是小镇里开了家7-11,便利店“上山下海又包山包海”,缴费购物无所不能。但它24小时灯火辉煌的全能型角色,又和村庄朴素自然的作息格格不入。林生祥最后不无讽刺地唱道:Seven-Eleven我等介新政府 / Seven-Eleven我等介新故乡。[2]
连锁便利店进驻乡镇,象征着由消费主义和现代都市精神的“入侵”,它的明亮、洁净、有序和高效,伴随着更高的成本和售价,成为整个社会消费的主流形态之一。便利店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从此,或和蔼或乖戾的杂货铺老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可以不断复制粘贴的连锁便利店,模式的可复制性也是资本扩张和全球化所追捧的。有主流就有边缘,就像上海烟纸店的消亡一样,它几乎不可能和便利店(背后永远更新更快更好又更个性的消费主义)相抗衡,在并不发达的乡镇更是如此。
少人问津的“洗门”只能在隔间里做赌博游戏机生意,作为边缘力量的最后挣扎。洗门的土和Seven的洋,暗示了旧与新两种秩序的角力。歌曲中用“洗碗”去调侃它,影片中则用台语和洋文的对立来表现,并且发展出边缘人群像和掌握权力的体面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矛盾。林生祥(包括老搭档词作者钟永丰)对台南客家乡镇的观察描绘和台南非客家人的黄信尧不尽相同,但某种程度上《大佛普拉斯》所讲的故事和前者是呼应和连贯的。从两种文本中也折射出台湾社会发展的现实,这也是作为客语音乐人的林生祥为台语片的《大佛普拉斯》配乐却没有违和感的原因之一。
巧合的是,歌曲《7-11》的末尾电吉他奏响了骊歌《送别》的旋律,恰好和《大佛普拉斯》开头不成调的送葬队伍重叠了。仿佛送走了田园牧歌般,重人情但又有些封闭的小镇,经历改头换面,继续讲述 “工商社会,时间宝贵”的故事。同处“工商社会”的我们,也感受得到城市生活的指南针并没有让所有人都过得更好,趋利和消费的欲望却着实让所有人神魂颠倒,毕竟洗门也是想成为Seven的。
如果社会的发展仍值得肯定,并且人和土地关系的松绑带来了自由的契机。那么《大佛普拉斯》展现的暗面则是功利逻辑的狂飙和机会平等的神话。如果模仿能带来成功,尝到甜头的总是某一群特定的人。比如说高委员,从街头运动者变成永远怀抱女人的投机政客。再比如留洋归来的Kevin,通过他这个小资产阶级“艺术家”和掌权者的联合,不仅保证财路还有不少艳遇。虽然诗人钟永丰提到过,参选议员的台南黑道,其实干精神和凝聚力都比学院出身的政客强。但我们无法也毋须证实两位既得利益者的夸张形象的真实性,想想大陆这里类似的领导和商人就好了罢。
和体面人相分离的边缘人,并没有作出对立的姿态,他们如草芥如蝼蚁,他们存在,却不被当真。谁不羡慕阔绰的生活?但肚财和菜埔自己也深知不可能,他们唯一能做的无非是“偷看董仔漂丿”(偷看老板潇洒把妹[3])来消遣。他们窥视到了如表演般浮夸的情欲,看到了人情关系的惺惺作态,看到了生活中无聊的巡逻和奔波。但影片暗示了这种窥视致命的危险性,他们更看到了权力的黑暗面:为了自身利益可以打破一切界限。Kevin不想让叶女士的威胁滋生事端,便谋杀了她,并藏尸大佛之内。这个爱·伦坡式的黑色情节,是本片的转折点,也把大佛这个关键事物揭示出来。
作为世俗宗教偶像的大佛,在师姐对佛头的容貌唧唧歪歪半天之后,却不如高委员和陈秘书长一两句话来得重要。因为在本片中,大佛不再有(那个有教义,有仪轨,有信徒的)佛教意义。对政客来说,大佛是在护国法会搞腐败揽政绩的工具;对商人来说,大佛则是牟利的商品。由GLOBE所生产的大佛,以及在标题中对iPhone Plus的挪用,都文字游戏般地印证了传统形态的佛像是由资本主义的内核所重塑的。这尊大佛可以是任何东西,甚至可以是掩盖暴力、弃置尸体的容器,却唯独不是真正的佛。反过来说,大佛也仍是大佛,但向它跪拜的人却信奉着另一种“神”。资本逻辑的泛滥和支配,意味着经济学中理性的和利己的人的基本假设,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日常生活被迫瓦解,也难怪中正庙里的蒋公也是“要挑人的”。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当我们说要顾全什么的时候,往往意味着要作出某种牺牲。当现代社会要顾全大多数人生活的时候,肚财、菜埔、土豆、释迦等人就被牺牲了。《大佛普拉斯》的主角们就是阿甘本所谓的只剩下赤裸生命的“神圣人”,他们被人法和神法所双重排斥,被剥夺了拥有社会政治生活的资格,处在任由权力处置的赤裸状态。[4] 肚财最终的死亡更加印证了这个概念,赤裸生命的神圣人成为人的例外,他的生命无足轻重,杀死他犹如杀死动物般无关紧要。所以,不喝酒的肚财酒后把自己撞死,没有逻辑谬误。而片中稍早些肚财和交通警察的纠纷,只是权力玩弄赤裸生命的一次演绎,而这种演绎,在清除低端人口的行动中,在城管和小贩的纠葛中,一再上演。
片中的赤裸生命不仅是肚财和菜埔,还有作为“绝对他者”的女人。在父权制的工商社会,女人作为男人泄欲工具的唯一出路就是承认对自身的物化,把投怀送抱作为出国留学的资本积累又有何妨?但破坏游戏规则的叶女士则撕破了这种自欺,她的失踪无关紧要,任由暴力处置她的生命。代表着影片中的唯一两起“死亡”,叶女士的身份和游离于社会外的肚财不同,她永远是社会之中的女人,社会中的女人必须“自然地”伏在屈从地位。但作为赤裸的生命,他们所经受的暴力,他们的结局一般无二。
虽然电影没有明确交代肚财的死因,或许被撞飞到歪七扭八的他真的只是又遭遇了一起荒诞的意外,但菜埔始终觉得肚财的死没有这么简单。菜埔有老母要牵挂,又受到Kevin的暗示和威胁,无法不令他产生恐惧和怀疑。这种怀疑和恐惧,也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就像越来越多的人被安上“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草芥便无法消除对权力怀疑。受害者对施害者的妄想,源于他所窥视到的黑暗真相,这种恐惧的逻辑还发生在谁的身上?正是老板Kevin,他因为惧怕自己的秘密败露而杀人灭口,就是因为他太清楚他所拥抱的权力中那些腐败的勾当了。他的地位和财富是暂时的和不稳定的,稍有不妥,权力会为了保持自己的纯洁和高效把他视作神圣人般进行驱逐。处于这种恐惧中的Kevin不能避免自己随时沦为赤裸生命的可能,如果承认这点,就不再能用简单的二元去区分片中的两类人物。只要一种支配性的权力仍在按自身的逻辑运行——为了顾全而牺牲,那么赤裸生命就并不专属于哪一类人,而是人人皆有可能成为的。
回过来看,和无助的菜埔有所不同,肚财是无根的,他不像菜埔还有亲人,也不像他有夜班当值的稳定工作。他和他人的关系十分稀薄,肚财在影片中唯一温馨的笑,是在面会菜帮忙时吃阿姨的鸡腿和菜。但影片值得称道之处,是用颇为浪漫和诗意的方式去丰富这个看起来无根、无缘、无意义的肚财。肚财家中的“飞碟”既代表了对世界和生活含有的温情和希望,也象征了哪怕再渺小的灵魂也拥有超越世俗生活的精神世界。“人类早就可以做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内心的宇宙”,导演悲观地认为现代人与其珍视和他人的关系,不如将之视而不见。但菜埔和肚财的友谊告诉我们,理解他者并非没有可能,只是内心的宇宙很坚固,认识他者的任务恐怕比登月还难、还重。也正是个体的丰富和独特性,让权力的支配和赤裸生命变得难以接受。
导演的口白在肚财出殡后消失,终于不再做戏而是“应该走到电影里面了”。在结尾处,大佛内的响声惊动了众人,“敲到后来屏幕变成了黑色她还一直在敲,”导演说,“你不觉得你已经走到大佛里面了吗?”[5] 一直和片中人物保持着距离的观众,最终将意识到,我们和肚财菜埔叶女士或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也正是意识到自己也可能成为赤裸生命的那一刻,我们被坚固的大佛包围在一片黑暗中。就像肚财说的,“三分靠作弊,七分靠背景”,《大佛普拉斯》只是一个“穷人更穷,富人更富”的黑色寓言吗?
可能无法用一部电影为绝望与否妄下定论。但要注意的是,支配性的权力可以构造很多我们已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它所指的不仅仅是政治制度,也体现在社会规范,科学话语等“概念”之中。比如女性就是男性的附属物,或者女性只属于家庭。明明全球都为垃圾泛滥而苦恼,但资源回收或捡垃圾,总被看作是没有价值的工作。比如公平正义有时候它只囊括抽象意义上健康的、理性的、爱国的成年男性,并且为了保证这套秩序的良好运转牺牲剩下的“少数”人。
“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厦崩塌”,比起重建,很多人为了继续生存掩饰崩塌。人们仍然可以为已受质疑的“理所当然”而辩护,继续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作为人生的信条,就像最近名声大噪的乔丹·彼得森(Jordan Peterson)教授将富人的富有重新解释为极其努力的工作和一点点精神错乱一样。让人好奇的是,彼得森教授们又如何解释韦恩斯坦们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女性施暴并得手呢?质疑和辩护,就像片尾曲《有无》中唱的——“反身的chance,有抑无”,值得玩味。
我宁愿把捶打大佛的回响,视作一种反抗和对坚固外部的惊扰。银幕再次亮起,在被台风掀翻的葛洛伯工厂,在倾覆的集装箱房间内部,菜埔又坐下翻开肚财带来的杂志。在我的想象中,面对倒塌的外部,菜埔也可以是他的表演者庄益增,也可以是别的人,他手中的色情刊物也可以是其他的书籍,毕竟,有时候它们同样被视为戕害心智的毒草。
—— 首发于公众号 小把戏去冲浪 ——
注:
[1] 翁稷安,《黄信尧|务实甘苦人》,via 导筒
[2] 生祥乐队,《我庄》
[3] 林生祥,《大佛普拉斯》
[4] 蓝江,从赤裸生命到荣耀政治——浅论阿甘本homo sacer思想的发展谱系,以及阿甘本的《神圣人》
[5] 现场|《大佛普拉斯》导演黄信尧:你不觉得你在大佛的身体里面吗? via 集美双栖青年影展
电影中,肚财的死被警察判定为:过量饮酒,然后被撞死了。
大家都知道,肚财从不喝酒,而且一般都是喝酒的撞死人,哪有喝酒的被撞死的,最重要的是,肚财还是一个买不起酒,一天只吃得起一顿饭的穷光蛋。
作为观影人,有着上帝视角的观影人,大家的直觉,几乎认定了是启文杀死了肚财。在这个认定下,有人甚至已经提出了电影中的一个bug——启文是怎么知道肚财他们看了他的行车记录仪。
其实这个根本不是bug。
因为在我看来:肚财真的只是死于一场意外,和启文并没有直接关系。
而警察为什么给肚财的死一个荒诞的结果——因为肚财就是一个死了的流浪汉啊:没有证件,没有家人,没根没枝,静悄悄地死去,不会有人追究他的死因。
对于这样一个流浪汉的死去,和死去了一条野狗有什么区别,警察为何要浪费精力去查他死亡的真相,直接给一个醉酒,盖棺定论,多么省事简单。
要知道,警察的摄影机可是会晃来晃去的。让一个买不起酒的流浪汉死于醉酒,不就是和晃来晃去的摄影机一脉相承!
以上观点,是出于警方角度。
我为什么认为肚财的死和启文没有关系,因为启文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看了他的行车记录仪。
你看,启文被警察约谈后,回来走到菜埔的值班室。
他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过这个房间了,然后眼睛却看向电脑的监控画面。
很多年没有进过这个房间,言下之意可以理解成:他没有来过菜埔的值班室,所以不知道这里的监控可以看见哪些角落。他杀叶女士的那个晚上,菜埔值班室里的监控电脑,到底有没有拍到些什么。
他拿下假发,说自己很多年没有拿下过假发(杀叶女士的那晚假发掉了下来),问菜埔是否看过他这个样子,菜埔点头摇头,含糊不清。
在我们观影人的上帝视角里,知道是行车记录仪记录了启文杀人的过程,而在启文的视角里,他根本就没有往行车记录仪这个方面想过。
他在菜埔的值班室关注的:是监控器是否拍到了他杀人!菜埔是否通过监控看到过什么!或者那个晚上,菜埔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看到些什么!
你看他对菜埔的说话顺序,先是关心:工资是否够用,房子漏水,母亲生病;接着拿下假发问菜埔是否见过;得到菜埔含混不清的回答后,他开始施威:你上班的时候打瞌睡,你捡垃圾的朋友经常来这里找你聊天......
恩威并施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上班不认真的事我都知道,但我不会炒了你,所以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什么,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别去外面胡说,要是被我知道了,你知道下场。
在启文的视角里,他怀疑的对象,其实一直都是菜埔,根本不是肚财,就算要杀人,他也会杀菜埔,而不是肚财。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我说启文关注的重点是监控器,并没有联想到行车记录仪?
如果启文联想到行车记录仪,看过行车记录仪里面的视频,就会知道行车记录仪完整地拍下了他杀害叶女士的过程,这可是直接的、致命的、关键性的证据。
如果启文知道了菜埔和肚财看过他的行车记录仪,这两个人算得上是亲眼目睹了他行凶杀人,关键他还不能保证他们是否拷贝了一份,他又怎么会只杀肚财,不杀菜埔呢?
有人说是因为菜埔有母亲可以威胁,肚财找不到把柄。
拜托,如果启文知道了菜埔和肚财看过他的行车记录仪,他怎么可能因为有什么可威胁的就留下一个“目睹”了自己杀人过程的人!
要知道,启文可不是什么心理素质强大的人。
在胖胖的女士说佛相不对称,不够庄严的时候,启文在一旁不停地擦汗。
注意,这个时候,胖胖女士还没有提议要把大佛锯开重塑,启文已经因为心虚紧张,不停流汗了(因为大佛里面装着叶女士的尸体)。
以启文的性格,如果他知道菜埔看了行车记录仪,肯定菜埔“目睹”了他杀人,这个威胁,他是绝对不会留的。
参见他对叶女士动杀心时,正是叶女士拿她拍摄的监控视频威胁他。
同样的,菜埔和肚财虽然提过他们是不是要去报警,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报警。
他们手上拿着的,可是启文的杀人视频。如果他们报了警,启文怎么可能只是被约谈个话而已?
换言之,菜埔和肚财,把他们看见启文杀人的事情烂在了心里,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即便土豆看出来他们遇见了不好的事情,但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所以在启文的视角,他根本没有想过行车记录仪拍到了什么(要是想到了,早就清理行车记录仪了,还会留着给菜埔和肚财看),他唯一担心的,是监控视频拍到了什么!
以上观点,出自启文视角。
很多人不解,启文找菜埔谈话后的那晚,肚财站在外面不敢进,为何会对这里产生留恋、不舍。
因为没过多久,肚财就死了。
在观影人的上帝视角里,直觉总认为这是肚财知道自己要被启文杀害的预感,这些话,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对生的留恋。
这的确是肚财的留恋,但不是一个将死之人对生的留恋,而是一个“人”对生而为人,应当感受到的“尊严”的留恋。
他在菜埔的值班室,可以对菜埔高声说话——这是唯一一个他可以对别人高声说话的地方。
他和菜埔看启文的行车记录仪视频——视频里的声色犬马,是他唯一最接近的富人的世界。
他在这里,才不再是那个每天只能吃一顿饭的捡垃圾的肚财,他才能微微跳出他黑白的人生,接触到一点彩色。
可是启文对菜埔说——我知道你那个捡垃圾的朋友每天到这里来找你聊天。
你想想,要是你朋友的老板对他说,知道你在朋友上班的时候,每天去他公司找他聊天,你还敢再去朋友公司找他吗?
那不是连累朋友丢工作吗!
并且,肚财来找菜埔,原本就有一点偷偷摸摸的意味。
启文杀叶女士的那晚,肚财和菜埔在值班室看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听到启文的车响,肚财马上躲到了桌子下面。
他偷偷来启文的公司找菜埔,得知被启文发现,试想,肚财还敢再去吗?
他不能再来菜埔的值班室,就意味着他再不能来到这个他唯一可以对别人高声说话的地方;
再不能通过行车记录仪的视频,看富人世界的声色犬马(借以解决他的生理需要);
再不能微微从他黑白的人生跳出来,接触一点彩色。
他将失去他人生的小确幸。
他怎么不留恋!
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暗示了肚财并没有认为会被启文杀害——
他一个流浪汉,如果预感启文将杀害他,肯定早逃之夭夭,有多远走多远,怎么可能去吃了顿面会菜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以上观点,出自肚财的视角。
关于释迦。
在我的视角,总认为释迦等于佛祖释迦牟尼。
肚财出事的那个晚上,释迦梦见和肚财见了一面,醒来,预感肚财出事了,然后他去隔壁的泳池洗了一个澡。
和这里对应的一个点应该是:启文塑的那尊佛里,藏着叶女士的尸体。
尘世的佛藏污纳垢,真正的佛预知悲苦,但也就是预知罢了。
1 听过一句台词:“他们没办法去想生命的维度,光是生活里的问题就解决不完了。”意思是,连生活都搞不定的人是没闲工夫去想宇宙啊生命啊之类的大问题。 但转念一想,有钱人不见得吃饱没事就会立马跑去研究引力波这样的高级命题,更多时候,用钱砸出来的女人、豪车才是头等大事。 这样看来,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俗套的:无非是为了欲望在拼死拼活,只不过那欲望有大小之分。就算是再高级的人生,最后也是落土八分命,一天吃三餐。 2 台片《大佛普拉斯》就是在说这样的人生,没人爱讲爱管的事,它照单全收,上面提到的那句台词,恰好也来自此片。 原本只是打算用来打发时间,没想到,它竟成了我心中的年度最佳(即使2017还没过完)。 在这部片里,有一条波涛汹涌的食物链:有钱人是可以开着好车在圣诞灯下玩弄感情,穷人是看偷情录像让自己爽一把,一个是彩色,一个是黑白,但不知为何,总让人想发出“好悲哀啊”“好惨啊”这样的感慨。 不是因为不够梦幻,《大佛普拉斯》里,边缘人都能把日子过得很可爱,而正是这样的落差,才让人看了不甘心,不忍心,以至于十分难受。 捡回收的肚财,送葬队鼓手兼警卫的菜埔,无业游民释迦,构成三足鼎立的loser光谱。这三个人各有各的意思。 肚财这个人缺点一堆,最明显的就是欺软怕硬。在老板面前,讨生活嘛,因此老是一副低声下气的姿态,但一到菜埔面前,底气就大了,看哪不爽总要“干”几句,刷一下存在感。想要偷看老板的隐私,就指使菜埔去偷行车记录仪。爆粗口,控制弱者(逆来顺受的菜埔)是他获得主权的方式,但你根本讨厌不起来啊。 捡回收,飙脏话,窥探别人,都不是肚财生活的全部啊。他还特别热衷夹娃娃,这个快奔四的男人这样解释自己的嗜好:因为夹娃娃很疗愈啊。可爱即正义,单单这一点,就被他打败了。 菜埔呢,从一而终的脾气温吞,家里还有个年岁已高的老母。菜埔穷是穷,但永远惦记自己的老母,开着摩托载打吊瓶的老母上公路的镜头一出来,害我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人生是很苦,但怎么可以苦成这样?下雨天,菜埔家里的脸盆都不够去堵漏洞,只好趁太阳出来,拿了张议员选举的海报当挡雨棚。 还有释迦,这个流浪汉浪漫到不行。首先进入方式就与众不同:某天闯入这个小村庄,没有来由,也没铺垫,据说是杀了人才逃亡此地,总之身份成谜。每天唯一做的事就是四处游荡,但怎么逛,认识到也只有肚财这个朋友。然后心情不好,遇事不顺就跑到自己的海边别墅,所谓的别墅,就是一间面向大海的小屋加一张渔网作成的吊床。 你见过这么酷的流浪汉吗?反正我是没见过。 而黄启文则是跳脱出该光谱的成功人士。他控制惯了人,自然连情感也不放过。私生活混乱的黄老板,整部片一直在把妹,什么学生妹,气质型熟女,都被他吃的死死的,感情于他,更像是一种工具,供他征服,供他操控,这些似乎比钱更有趣。毕竟钱再多,充其量也只是货币,不会说话,也给不了互动。 看吧,人的差距就在于有没有能力玩弄自己的欲望。菜鸟级别者如肚财一挂人,只玩得起色情录像,感官的快感终究停留在虚拟层面,入门者如黄启文,已经晋升到交互体验了,即使有家有室,依旧张牙舞爪,完全不鸟伦理道德和法律。人家前一晚伤了别人的心,隔天早上还能站在大佛面前,面不改色说出“阿弥陀佛”;为了掩人耳目,不惜干掉自己的旧相好叶女士,上演了一出惊魂夜藏尸记… 有钱人的人生是很自由啊,但看到黄启文在菜埔面前摸着假发说:“假发一天不戴心里就会不大安心。”你顿时觉得,这样的人生也没什么好骄傲的,钱再多,照样抵挡不了败絮的脚步,拥有再多的自由,还不是一样玩火烧身,被女人害惨。 3 肚财后来遭遇车祸,而黄老板则凭着自己的社会影响力逃过一劫。紧接着,一边是落寞的葬礼,肚财被警察压制在地的糗照变成了遗照,另一边则是盛大的护国法会。 仪式感都很足啊,小人物也需要仪式去为自己的人生收摊,更何况是佛像庆典。但怎么看都像是一出闹剧:连身旁那些善良的民众我们都保护不了,又谈什么普渡众生呢? 这时又想起政客们、商人们在谈到菩萨时虔诚的神情,不禁感到凄凉。 倒不是因为看到这些超级玩家们擦枪走火却安然无事的人生,也并非因为肚财们稀稀疏疏的悲惨人生路,而是突然领悟到,大佛眼中“万事皆空”的意味。 人再怎么实现自己的欲望也永远消灭不掉欲望,是人,就伴有七情六欲,成天无非就是和欲望较量,肚财和菜埔哪个不想过有钱的人生?可斗来斗去,还不是得应付一辈子。一辈子,这样的量词已经让多少人望而却步了,从这个角度看,菜埔和黄老板同样都是赢家。 但我们很少有人有这种意识,我们不喜欢站在山上俯瞰自己的生活,因为那样太没劲了,体会不到浴火械斗的快感。如果达到这样的境界,我想肚财不会死,黄老板也不会杀人。 可谁让我们是人呢?注定只执着于眼前的意义。 无空思梦想,无代志,一路平安。 ps:无疑,《大佛普拉斯》能够进入我的年度top3,真的超喜欢这部,那种酸酸,贱贱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佩服导演的功力,也为这次的金马之行开了一个很棒的开头
黑白影调与有钱人的生活是彩色,似乎把问题抛向了绝望的阶层分化,但弁士说书人的口吻,兼有道听途说的打趣和人生空空如也的抒情,巧妙地渗漏掉老司机开车上路的金钱性事狗血,完成黑色幽默到虚无文艺的主旨提升。谈笑风生间是轻松加愉快,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让人想哭的吴念真·酸。
“我们已经可以依靠科技进入外太空,却依然无法走进一个人内心的宇宙。” 忍俊不禁的小幽默,互相打趣的小人物,上演着一出出悲伤的人间喜剧。富人的世界永远是彩色的…
看到“我要你干我”的时候家里人推门而入,真的百口莫辩
那时我们还太年轻,不知道上帝已经在暗地里给每个人都准备好了最后一顿饭。
虽然真的是老生常谈,但真正优秀的文化作品还是大概率孕育在自由的土地上。
殘酷的是...僅僅是觀看這些人的日常生活都有些獵奇,把悲傷的事情用喜劇來表示,更顯荒謬
有佛无慈悲,有性无爱,有法律无公正,有警察无正义,满满的绝望。“当然有困难...对他们来讲,无论是出太阳还是下雨,都会有困难,但他们没办法去想生命的困难...社会常常在讲要公平正义,但在他们的生活之中,应该是没有这四个字,毕竟光是要捧饭碗就没力了...”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说法,说人白天诵经文,晚上会梦鬼神,因为在消业障。为了图安眠,有人躲进满是娃娃的太空舱,有人躺在浪涛声声的吊床上。有人掉光了发,有人被鬼神扰。人生希微得说不出一句话,命运憋闷得出不了一口气,谁不是躲在大佛腹中诵经的人?后来有个人替我诵,说噩梦他来做,而功德都赠我。
有点茶馆听说书的感觉。市井乡氓的卑贱生活,乱象丛生的台湾社会,咿咿呀呀的旁白带来拍案惊奇的效果。在低俗猥琐中接地气,在黑色荒谬中怜悯,人生已是烂泥打滚,揣着一颗佛心才能普度——对小人物来说,平安是福...
干!这片要是放在春节档我会刷十遍,比99.9%的贺岁片都有趣,但,片刻的有趣过后却是莫名的感伤和悲凉,俏皮的台词不止是博观者噗嗤一笑,更是导演和角色的自我解嘲,导演的旁白同时达到了调侃、补充和间离的多重效果。看似天马行空实则举重若轻,耍纪录片的导演拍的悲喜剧,轻盈的实在不像处女作。
Puta是大佛、大佛是Puta,老司机一路开车尽显灯红酒绿。粉色摩托潇洒自在,娃娃飞碟一方净土。依老衲看,神明鸾文是假、大佛显灵是真,即使乞丐养猫自身难保,友谊也会地久天长。
世间权钱二字,人分上下两流。上流锦衣玉食,骄奢淫逸,干尽下流的勾当;下流残羹冷炙,囊空如洗,只以上流为榜样。大佛虽有,信仰全无,又能怎样!
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人的皮囊之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就像你不会知道,万人朝拜的菩萨肚子里有一具死尸,也不会知道一个收垃圾的大叔,屋子里摆满了洋娃娃。
放在华语片大年依然是一骑绝尘的好 诙谐过后透着悲悯 前50分钟是小聪明 后50分钟是大智慧
這不完全是黑白片唷。因為有錢人的世界是彩色的。以黑色幽默包裹的社會寫實劇,很貼近台灣社會。導演黃信堯後設的口白,不僅是趣味,也巧妙中和了故事裡那種幾乎沒有出口的黑暗抑鬱。社會階級分化,貧富差距,宗教政經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諷刺的超到位。拍了一個很棒的結局
树顶仔一只虎头蜂,莲雾开花满树红,电影色彩阶级学,有钱人的世界是彩色的,三餐海产呷鱼块,假发一天不戴不安心,闽南三尺有神灵,大佛肚中众生相,一口一个阿弥陀佛,一口一个干你娘,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年度最佳华语片。黑色幽默、社会批判通常容易显得老生常谈式无趣,但黄信尧的这次实验手法却充满了扎实的台南风味和富足的人情味,让这份批判变得生动。单论「遗照」和「飞碟」这两场戏的情感力量之巨大,翻遍去年全球范围内的新片都很难找到几个可以与之匹敌的,简直是令人搭乘太空船到月球然后蹦极蹦回来...
菜埔对着小叔吞吞吐吐屡次被打断那一段最悲伤。那一瞬间希望有人听他说话,哪怕一秒。
「雖然現在已經是太空時代了,人類可以搭乘太空船到達月球,但卻沒辦法看穿每個人心裡的宇宙。」
人生好孤独啊,我们作为朋友,你却一点不了解我;我们作为爱人,你却要杀掉我;我们作为亲人,你却要欺骗我。就让我做一个追逐海浪的人好了,没有故乡,在世界上仅剩的一张摇篮上,抱着你的遗像,用沉默祝福你,用愤怒度化你,用夏天的雨纪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