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海峡

犯罪片日本1965

主演:三国连太郎,左幸子,高仓健,加藤武

导演:内田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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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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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08-31 19:59

详细剧情

昭和二十二年,北海道岩内某当铺一家三口被人杀害,店铺遭到焚毁。不久台风来临,行驶于津轻海峡的曾云号沉没,500多人丧生。警方在核对海难死者身份时,发现两具不明身份且伤痕可疑的尸体。经调查,得知二人系网走监狱的刑满释放人员沼田(最上逸馬饰)和木岛(安藤三男饰),失踪前曾与一名叫犬饲多吉(三国连太郎饰)的人在一起。函馆警察弓坂(伴淳三郎饰)直觉此案与犬饲有关,但犬饲犹如人间蒸发一般,此案最终不了了之。\r十年后,妓女杉户八重(左幸子饰)和一名男青年的尸体从海中打捞上来,警察味村时雄(高倉健饰)判定二人并非自杀,男青年的主人——实业家樽見京一郎则拥有重大嫌疑。随着调查深入,那起沉疴十年的悬案也一同浮出水面……\r本片根据水上勉同名推理小说改编,此后曾三次搬上电视荧幕。影片荣获1966年蓝丝带最佳剧本奖、1966年电影旬报最佳男主角奖(三国连太郎)、1966年每日电影奖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左幸子)、最佳导演、最佳剧本和最佳男配角(伴淳三郎)五项大奖。

 长篇影评

 1 ) 饥饿海峡 相思河畔···

一年多前,很喜欢石川さゆり的歌,其中那首《饥饿海峡》尤其喜欢,还在豆瓣添加了那张唱片(http://www.douban.com/subject/3090452/)。歌唱的十分凄婉,袒侧人心,当时虽然也能看懂歌词,但总觉得不太理解,今天看了电影,想到这首歌,又是一番感慨···


http://www.youtube.com/watch?v=JgJuOKN8LmI

之前看过一句话说‘年轻时,谁不曾爱过个把人渣。’当时纠结于往事不能自拔,看到这句话猛然得了解脱,把往事一下子全否定了,然后以为可以开始新生活。可看了这部电影却又有改观,不管主观多么想擦掉过去,可往昔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又回来,譬如十年前烧掉的小船,譬如十年前有过露水姻缘的人·····

然后,纵身一跃,写在卷宗里大概会是畏罪自杀。其实犬饲何罪可畏,不过是悔不当初吧,苦苦追求的东西都到手之后,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原来可以拥有的东西已被扼杀在了自己的双手间。

八重,八重使劲把指甲按进肌肤里时是含笑的,死前也是含笑的。死前她哭着对犬饲说‘我花了十年就是想谢谢你,你却不记得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犬饲装作不认识她,最后犬饲终于拥抱她后,把她杀死时,她是含笑的···那时候我想起一首歌··

自从相思河畔见了你,
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
我要轻轻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自从相思河畔别了你,
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
我要轻轻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秋风无情,为什么吹落了丹枫,
青春尚在,为什么毁退了残红,
啊....人生本是梦.
自从相思河畔别了你,
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
我要轻轻的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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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石川唱的《饥饿海峡》歌词里说是脚趾甲,电影里却又剪的是手指甲,只不知道原著小说是怎样··

 2 ) 《饥饿海峡》:悲怆物语

起初有些怅然。看着弓坂探长抽丝剥茧,一步步逼近三国连太郎饰演的犬饲多吉,以为又是一出中庸的侦探剧。但情节发展下去,渐渐就脱离了追捕的主线,在犬饲多吉与杉户八重的数次相遇之后,孤单男女的暧昧与温暖令到电影渗透出别样的悲愁,一瞬间又想起《复仇在我》来。但内田吐梦并不是今村昌平,情节由此又慢慢脱离男女间的儿女情长,追随着八重的生活轨迹来到东京。当镜头下拥挤的东京街头出现时,在游行队伍熙熙攘攘的街道边缘,露出似乎有些茫然无措的弓坂的脸孔,我才恍然体会到时光的变幻与人世之大……故事最后,在Gregorian Chant咏唱如安魂曲一般的音乐里,船行在海峡之中,拖出长长的水痕直到天际,上面依稀可见白鸟翩飞……那一刻我寂然无语,内心却有种最深沉的悲怆萦积。《饥饿海峡》,果然不愧为日本百大排名第三的杰作。

《饥饿海峡》拍摄于1964年,其时内田吐梦已经由东北回国整整十年。虽然已历时久远,战争以及战后思想的变化,在《饥饿海峡》中仍然清晰可见。对于战争和战争给日本普通民众带来的后果,内田吐梦较同仁有着更深刻的思考。在《饥饿海峡》所讲述的战后年代里,战争并不直接影响于人物,但生活在这一时代之下的人,命运却无可避免的被改写。犬饲多吉与有着犯罪前科的退役军人木岛忠吉、沼田八郎相遇,即是命运被改写的起点。作为战败国公民的内田吐梦,这种反思蕴藏着复杂的意味。一方面,他同情与自身命运相似的这些普通人,另一方面,通过悲悯的视角他似乎又肯定了这种困境中挣扎求存的原始性力量。作为罪行的责任人,内田吐梦更愿意给予他的角色们以复杂动机,而不是单纯的说教或反思,这也令到《饥饿海峡》的现实意义更加浓郁。

《饥饿海峡》的情节始终处于流动的状态之中,人物往来于不同地方,情节看似含混且不着边际,但结合多线叙事以及视角转换,内田吐梦在故事背景上再现了一个由荒芜到丰饶的时代,通过人物的遭遇以及命运,巧妙地揭穿了看似光鲜的时代下所包含的种种罪恶,从而将故事又带回到救赎的命题之上,其中不仅包含着人性的救赎,也包含了时代的救赎。这两个层面一明一暗,在故事中相互影响,结局时又合而为一。作为人性救赎的一面,樽见京一郎功成名就后,因对当年同伴的愧疚而对囚犯再新事业进行大额捐赠;杉户八重在得到意外帮助后,十余年来一直铭记于心兢兢业业的挣扎向上。尽管内田吐梦始终不忘对这些人物人性中善良一面的表现,但对于他们结局却早早埋下了伏笔。当弓坂为追捕犬饲而向八重询问时,八重撒了谎;当京一郎被讯问时他同样的撒了谎。两个人在不同的时空中用了几乎同样的台词,有力地表露了人性的虚伪一面,暗示出他们相同的结局以及其中的悲情宿命。

在时代救赎的层面之上,故事背景里所表现的日本十年来的发展,某种意义上是建立在罪恶之上,作为中心事件的是八重在东京重做妓女支撑起全家(对早期的南洋姐事件和特殊慰安设施协会的影射)、樽见京一郎成为成功企业家(背景是美国军管、与美国的贸易)。与之对应的救赎,故事从侧面进行了交待:在日本经济步上轨道以后,妓院被强制解散,妓女可接受政府的培训另寻谋生之道;樽见京一郎作为企业家不断回馈于社会,热心家乡公益事业。两个层面的救赎最后都走上了悲剧的结局,樽见京一郎在杉户八重的人生面临新转机的时候掐死了她;而他自己,则在罪行暴露后投海自尽,他的行为不但毁灭了多年来的自我救赎,也暗示出时代救赎的无力。这两个互为因果又统一的结局,恰如其分印证了内田吐梦对于救赎的消极观点:当罪恶发生以后,救赎也许无能无力,因为救赎本身就建立在罪恶之上,同时也因为人性有着太多的罪。

与这种人性的真伪对应的,是案件中的真假两面。在八重之死告破以后,当警方怀疑杀人纵火案也是樽见所为时,他说出了事实真相,却遭到以高仓健饰演的味村为首的警探们的怀疑。这一段情节具有强烈的讽刺意味。他为了洗脱莫须有的罪行,主动交待了事实真相(故事开始部分证实了他的说法);同时为了摆脱他真正犯下的罪行,他必须在其后编造一个谎言。这种真与假之间巨大的鸿沟,同样也来自于人性的阴暗面。其中的缘由,正是弓坂在牢房中对樽见的肺腑之言——人与人之间不能完全信任。可为何人与人之间会产生这种互相不信任的局面呢?回到故事的开始部分,在调查佐田当铺纵火案的时候,借助人物之口,内田吐梦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在这个动乱的年代,他不相信银行”——正是这个充满罪恶的时代,改变了身处其中的一切。内田吐梦的反思,对时代之罪的指涉,由此可见端倪。

最好的作品总是在人物命运的背后窥见时代的阴影。但最好的作品总是不仅于此,在现实的客观因素之下,创作者总是赋予情节主观的、神秘的唯心色彩,《饥饿海峡》中人物的命运同样如此。在故事最初,犬饲与两个同伴划船出海,一段情节过后出现在山峦之上的却只有他孤单一人。在后半段樽见的交待中,我们得知他在自卫中打死了同伴,意外拾得同伴们抢来的大笔金钱,在内心强烈的天人交战后,他选择了抹掉过去,投入新生活。当他穿过半岛,来到恐山之上,意外地看见八重与父亲两人,通过巫婆与死去的母亲对话。巫婆恐怖的面容与谶语般的念词,给饥寒交加、内心动荡的犬饲以巨大冲击,令他慌不择路的逃走。他与八重之间就此种下因果,并与巫婆、念词纠缠不清。在两人于花家发生性关系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雨,行雷闪电,八重模仿着巫婆的念词吓唬犬饲,犬饲想尽办法阻止她,掐她;在十年后两人重见的戏里,外面同样下起了大雨,雷鸣电闪,八重呼喊着犬饲的名字,犬饲捂住她的口,最后将她掐死。对于两人的人生而言,巫婆的念词——当我跨过河流,来到冥间,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回来了。那里有通往地狱的道路,但是没有回程的路——是命运逃不开的诅咒。

犬饲与八重的孽缘始于恐山,最后也终于恐山。当樽见的罪行并未审结时,他说服了弓坂给他重回旧地的机会。在横越津轻海峡的渡轮上,弓坂为樽见指出了八重的家乡所在,同时也告诉了他恐山的位置。对于樽见而言,那是能令死人复活的神山,也是他第一次遭遇八重的地方。对于他充满罪孽的人生而言,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应该就是在此刻,他决定以死亡的方式告别,以此作为自我的最后救赎,同时也包含着死而复活重过新生的虚幻梦想。对于生命而言这是一次轮回,在结构上,则是一个首位呼应的圆环结构。借助这一存在的象征物,内田吐梦巧妙点出埋葬在饥饿海峡之中的,不仅包含着人性的罪与报应、还包括了时代的罪与报应。天灾,人祸,殊途同归。人生的恐怖、绝望、失败、灭亡,于此一一应验。内田吐梦悲天悯人的深沉情怀,在故事最后的一段壮美空镜中显露无遗。

在这种情怀之下,在矛盾的展示人性罪恶的同时,内田吐梦也不忘刻画人性真善美的种种细节。得益于这种巨细糜遗的处理,内田吐梦塑造出了丰富的人物群像。处于贫穷中的犬饲,为金钱饱受折磨,但见到更为贫穷的人们时,却常常心生怜悯,给火车上的阿婆香烟,给因为贫穷被迫卖淫的八重一笔巨款;八重在火车上把饭团送给素不相识但饥饿无比的犬饲;在东京因为无路可去,八重无奈中再入烟花,遭遇善解人意的老板和老板娘;一心为公的弓坂,身患重疾仍对杀人者追捕不懈,却又因此自毁前程;在得知一切之后,他又对樽见充满同情,希望他能够省悟罪孽,在渡船上提议和樽见共祭八重。他的儿子一郎不满父亲种种,在他计划前往舞鹤的时候拒绝提供金钱,当父亲离开后,他又把钱交给弟弟让他给父亲送去。年轻气盛的警官味村对前辈弓坂充满敬意,对他的处境深为体恤,他的上司同样对弓坂充满尊敬,在警局亲手为他奉茶,同意樽见重返旧地也包含着对弓坂的信任。

通过这些细节与人物,内田吐梦把冰冷的时世与人性的温暖尖锐的对立起来,通过这种二元对立,给人物尤其是主人公樽见的行为与动机带来足以被理解的切入点,有效的平衡了人物身上的恶魔一面,使其人生能够得到较多认同。当时过境迁,当樽见在不断的救赎中以为已经重生后,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重回过去、重新面对旧日种种。因此当对未来充满希冀的八重出现在他面前,尽管也许是他对那段生涯唯一牵挂的事物,但最后还是亲手杀死了对他而言是纯洁象征的八重。这是极其复杂的一刻,人性的恶、神秘的力量被纠结在一起,内田吐梦对场面的掌控有力的呼应了这些含混的内容。这一场戏与两人在花家的一场戏是明显的对比。在花家的旅馆房间里,八重为犬饲拿来樱桃;窗户关着,窗纸上有晾衣投下的影子;然后光线慢慢变暗;背景有雨声想起;八重打开窗户,远处是高耸入云的恐山山巅;然后有闪电亮起,犬饲惊慌起来,走过去把窗子关上;八重扮成巫婆吓唬他;镜头此时明显的晃动起来;背景是近似梵唱的音乐;两人纠缠在一起,犬饲想制止八重;最后两人倒在床上,犬饲突然用力掐八重的脖子;突然切入恐山灵符的镜头……在这场戏里,有类似底片效果的特效画面处理,正是犬饲内心狂乱的瞬间,暗示其正处于神魔交战的瞬间,而八重得以幸免,似乎冥冥中有神明的力量在守护着她。

在樽见家相见的一场戏里,内田吐梦对于樽见的心理刻画更为细微,节奏也拿捏得更张弛有度。这一场戏里起初两人对坐,窗户打开,外面是一棵树,光线是明亮的,画外音是声声蝉鸣;一个风扇在桌子上左右摇摆;八重确认对方就是犬饲,但樽见否认了,八重呆住,内心似乎有鸿沟裂开;窗外的树轻摇,风扇左右摇摆,暗示此时樽见犹豫的、摇摆不定的内心;八重开始诉说自己现在的生活,樽见沉吟着,又再次否认身份;镜头可见墙边的桌上有一个佛的头像,与前一场中的灵符呼应,但显然已不再是八重的守护之神;八重哭了起来,自惭如今两人身份的差异,感叹生存已无意义;樽见似乎叹息,让人给八重倒茶;蝉鸣声,樽见在袖内搓手,风吹动树枝摇摆起来,蝉鸣大作,暗示出樽见防备的内心开始松动;窗外突然暗下来,有雷声响起,樽见回头看,转过头来,轻轻地抠了几下脸颊;话语中依然否认自己的身份,但温和了许多,且明示今后可继续往来;雷声大起来,下雨;八重告辞,樽见挽留她再坐一阵;樽见起身关窗,畸形的拇指暴露了他想掩盖的过去,八重叫起来,樽见急忙阻止她,两人纠缠到了一起;镜头晃动着;樽见捂住八重的嘴,画外音里是近似梵唱的音乐;樽见松开手,承认自己就是犬饲,似乎已经醒悟;两人拥抱在一起,画面变幻,樽见突然如野兽般低嗥,双手用力猛箍八重,八重的身体应声断落;雷声大作,大雨下起来;樽见把八重的身体拖到屏风后,八重的脸上还有微笑,然后咽气……在这场戏里,同样在樽见抱住八重、内心神魔交战的时候,画面重复了特效处理,暗示了樽见行为中无法自控的部分,将故事带入一个神秘幽玄的空间。

在上述的场景以及两人的关系之中,充斥着藕断丝连的因果关系。在犬饲最饥饿的时候,八重给了他两个饭团;在他内心最惶恐的时候,八重跟他发生了肉体关系。虽然八重只是个妓女,但对于犬饲而言,她无异于拯救他脱离苦海的的女神。因此在得知八重的困境之后,他给她留下了足够多的钱,意欲帮助她摆脱以出卖肉体为生的现状。他的用心确实令八重找回做人的尊严与信心,她脱离了妓院,去到东京工作,在乱世中守身如玉,却在无处可去的情境之下再次堕入妓业;其实她还有唯一的去处,但为了避开追踪犬饲下落的弓坂,她被迫放弃了这次机会,同时也违背了自己许下的誓言。在这种因果报应的循环里,她必然无法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必然也会丧生于樽见手下。对于现在的樽见而言,他有了事业,有了婚姻,突然出现的女神却破坏了这一切,尤其还要面对八重那积压数十年的情感。他感同身受,却不能接受。当年种下的因,如今终于要承担带来的果。因为捐赠导致身份曝光,掐伤八重后被剪指甲留下铁证、报纸、登记簿、木船灰烬等等,同样也包含进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报应之中。樽见的罪孽始于海峡,终于海峡,为他的人生画上了一个句点。从这个角度追溯开来,当年的台风、大火、海难显然也是报应之一种,而具体有何所指,则只存在于内田吐梦鲜为人知的精神世界之中。

跳出因果报应,再回到故事的现实主义之上。故事前半段饥饿的意象无处不在,捡拾烟头的老妇人、饥饿的犬饲、弓坂饥饿的孩子们都侧面交待出一个战后的荒凉时代;在故事的中端,围绕在八重身边的东京世象、游行、黑市、流氓、妓院等等,侧面烘托出一个变化中的混乱时代;在故事的后半段,人物生活趋于安定,在物质生活富足的同时,饥饿的则是人的内心,渴望得到真感情的八重、沉默生活却无法摆脱毁灭倾向的樽见、带着缺憾不被孩子理解的弓坂等等,都暗示出这个时代里富足与贫乏之间的反差;樽见畸形的手指、他妻子畸形的脚,暗示出这段或许只有关系而无情感的婚姻的畸形,同时也隐喻着这个时代的畸形之处。

在《饥饿海峡》众多的人物里面,最有力、最具代表性的无疑是左幸子饰演的杉户八重,她的形象就是那个时代女性悲惨命运的缩影,乐观,随遇而安,一心追求却一朝梦碎。母亲早死,父亲因为伤病失去劳动的能力,八重必须担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在这个年代里,即使一个男人生存得都是如此吃力,何况一个弱女子。她唯一可以利用只有身为女人的天赋本钱,在遭遇犬饲之后,她得以暂时摆脱出卖肉体的生活,但在举目无亲的东京很快又重蹈覆辙,但她没有因此沉沦,而是守护住内心唯一的牵挂,终于等来了一次转折,但又被樽见无情拒绝,她的死亡显然也是解脱,最后在樽见说出自己即是犬饲时,她含笑而逝。十年的守候、十年的奋斗,一瞬间烟消云散。在数次的谎言之后樽见终于说出了真话,也代表着樽见此刻的真实内心、真实情感。相爱的人却不能厮守,症结自然也指向时代。多重的圆环结构,一再强化的现实批判,汹涌澎湃的情感,在内田吐梦镜头中一一汇聚,融汇成一部关于人性、时代、命运的终极物语。

 3 ) 《饥饿海峡》电影剧本

《饥饿海峡》电影剧本

原作/〔日〕水上勉
改编/〔日〕铃木尚之
译/李正伦

日本著名剧作家铃木尚之据日本著名作家水上勉的同名小说改编的《饥饿海峡》,是剧作家改编作品中的杰作之一。他志实而不拘泥于原著,特别着重突出了原著的基本精神,即:人的善恶渊源于社会的善恶,强调社会对个人善恶之性的形成所负的无可推却的责任。
《饥饿海峡》是水上勉的成名作,也是他的代表作。《饥饿海峡》所表现的基本思想,几乎贯穿于他的所有作品之中,而以这部作品表现得最突出。他笔下的劳动人民无不心地善良可爱。至于他笔下的恶人也并不是十恶不赦之辈,他们的行动,社会要负大部分的责任。一句话,他是在以同情和怜悯描写他们的犯罪的同时,揭露了促使他们走上这条道路的资本主义社会。使读者不能不油然而生“孰令致之,孰令为之”的感慨。《饥饿海峡》中的犬饲多吉就是他的作品中具有代表性的形象。
这部影片是导演内田吐梦的代表作。提起内田吐梦,中国电影界是很熟悉的,他首因有左翼思想而被排挤到伪“满映”,东北解放后,为新中国电影事业的发展积极工作,一九五四年回国。一九七零年,他以七十二岁高龄仍致力于导演工作,终于积劳成疾而逝世。从回国到逝世,十五年来,他拍了二十五部思想性、艺术性较高的作品,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九五五年导演的《血枪富士》,以及一九六四完成的《一乘寺决斗》和《饥饿海峡》。
今年是内田吐梦逝世十周年,译者译出这个剧本,权作对这位中国电影界的老朋友一个小小的纪念。
——译者

1.津轻海峡
台风即将袭来。
汹涌澎湃的波涛。
画外音:“饥饿海峡——这是在日本任何地方都能看到的海峡。从它的底流我们能够看得出贫但充满善意的人们之间赤裸裸的爱与憎的执着。”

2.函馆港码头
怒涛澎湃。
待命出航的联结青森与函馆两地的联运船,它那巨大的船体在大浪冲击之下摇摇晃晃。
画外音:“联结着本岛与北海道的津轻海峡,正处在台风即将到来的预兆不祥的风浪之中,据气象台预测,昭和二十二年九月二十日这一天,拂晓,通过能登半岛的第十号台风,风向稍偏东南,将从关东北部刮过三陆冲。但是,快到八点的时候,气象公报有了改变,函馆海洋气象台发出了如下的警告。”
摄影机从无线摇到北海道南部的地图。收音机传出的广播声:“台风的风向逐渐偏于东北,可能在北海道南部登陆,特别是从函馆……”

3.岩内町·全景
画外音:“整个岩内方面,凡出海捕鱼的渔船务请法意。陆上有二十五米乃至三十五米的强风,海上有三十五米至四十米的强风……”
忙于采取紧急措施的几艘渔船。
巨大的波浪冲过了防浪堤。

4.佐佐田当铺门口和它门前的街道
从窗户喷出来的熊熊烈火。
摄影机从火前向后拉,拍摄佐佐田当铺的全景。
模模糊糊地看得见两个人从烈焰中窜了出来。
画外音:“在这样的台风中,岩内町的佐佐田当铺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火灾,顷刻之间,全街化成火海。”
震耳的警报器声和报火警的钟声响成一片。
向腾腾的黑烟跑去的本街的人们。
从相反的方向大步跑来两个人影——这是木岛忠吉(三十四岁)和沼田八郎(二十七岁)。沼田腋下挟着一个装纸烟的大纸盒。
挎在木岛肩上的那个大提袋,象癞蛤蟆肚子一般鼓嚢襄的。

5.岩内车站的售票处
“去函馆的三张!”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犬饲多吉(二十九岁)从窗口朝里面望着。
开车的铃声盖过了火灾报警器的声音。

6.岩内车站·站台
木岛和沼田跳上火车,犬饲跳上了已经开动的火车。

7.奔驰的车厢里
三个人找到座位座下。
犬饲递给木岛和沼田车票。
三个人的脸上显出作案后紧张的表情。
沼田(悄声地):“这风够厉害昀啦。”
木岛:“照这样,火势可就要着得快啦。”
木岛突然发觉自己手腕背面有血迹,忙用舌头舔光。
沼田敲着和平鸽牌香烟的纸盒说:“这个,这个!”
他撕开纸盒,递给木岛和犬饲每人两盒,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烟,吸得非常香。
木岛:“喂,给我火!”
沼田把打火机递给木岛,看着木岛膝上的大提袋。
沼田:“换一下,放我这儿吧。”说着,伸手要去拿。
木岛:“行行,用不着担心。(对犬饲)这个车赶得上坐青函联运船?”
犬饲(点头)“……”
沼田从纸烟的烟雾中盯着提袋。
木岛凝视着自己膝上的提袋。
犬饲交替地看着他俩,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也被那只提袋吸住。

8.奔驰中的列车
列车的车轮。

9.奔驰着的列车车厢里
三个人不眨眼地都望着那只提箱。

10.函馆附近的小车站
火车停在这里。
车外是迅猛的暴风。
列车员走进犬饲他们这节车厢。
列车员:“大家都急于到达目的地,实在对不住,由于台风,本列车要在这里暂时停车。希望大家多多原谅。”
乘客甲把说完话将要走开的列车员叫住。
乘客甲:“要等多少时间?”
列车员:“现在还说不准。”
乘客乙:“要是徒步走到函馆,要多长时间?”
列车员:“是啊,要是男人的脚力,也就是一个钟头左右吧。”
沼田侧耳听他俩的谈话。
沼田(对两个伙伴):“喂,咱们走去吧!”
木岛:“走着去?”
沼田:“要是赶紧走,说不定能赶上层云号那条船。要尽快地溜往内地呀!”
三个人从车厢跑出来,一个一个地跳下踏板。

11.函馆港码头
开船的锣响了。
层云号朝大海驶去。

12.铁道上
三个人一声不吭冒着大风急匆匆奔向函馆。

13.函馆湾
层云号在大风浪中前进。
这时,一阵疾风突然袭来。
船头好象稍微调转方向,就在这刹那之间,船尾被一个大浪吞没,三千吨的巨大船身一下就歪了。
顿时响起了悲鸣一般的警笛。

14.七重滨
从渔村急匆匆跑来的渔民和驻在所的警察们遥望着大海。

15.波浪滔天的海上
即将翻船的“层云号”。

16.七重滨
人们在喊:“那是‘层云号’!”“来船哪,要抢救!”

17.波浪滔天的海上
“层云号”突然一下翻了过去。
甲板突然成了陡坡,乘客慌乱不堪。

18.街上
满载警察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赴现场。

19.响着警笛奔驰着的消防车
街上一片混乱。

20.铁路的过轨口
救护队的卡车、消防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过去。
从急匆匆赶往函馆的犬饲等三人的眼前猛开过去。
三个人意识到一定发生了非同小可的事,表情严峻地望着警笛声消失了的方向。

21.七重滨
卡车开来。
消防车到达。
纷纷跳下车来的警察和消防队员们。
有的人在海滨上支帐篷。
有的升起篝火。
消防队员们在渔夫们的帮助之下,把停放在海滨的几条船驶出去。
在波浪中穿行的船。
犬饲等三人赶来,被眼前这番光景惊得呆若木鸡。

22.躺倒的“层云号”
象鲸鱼脊背似的船身,看起来似乎是和滔天波浪搏斗了一阵,突然就和送终一般的警笛声一起,沉入大海了。

23.波浪滔天的海上
阿鼻地狱般的罹难者们的哀号。
抓住漂浮的木材哭喊的妇女。
带着救生用具也未免一死的男人。

24.七重滨
抢救的船回到海滨。
警察们跑上前来,把罹难者的尸体卸下来。
警察中有候补警长弓坂吉太郎(四十七岁),户波刑警(三十岁)。
弓坂:“喂,户波,现场摆满了尸体,我要重新核对一番,你先向本局报告一下。”
户波:“是!”
弓坂似乎是有这种毛病: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这样的咳嗽好象是他的特征,以后经常如此)。
群众在远处围了一大群。
木岛、沼田、犬饲夹杂在这些群众之中。
船又向浅海驶去。
木岛(望着海面):“喂,大个子,借船去!”
犬饲:“……?”
沼田:“干什么?”
犬饲:“他是打算到了夜里趁这份儿忙乱渡过海去。”

25.波浪滔天的海上
救护作业正在进行。
许多的木船在漂流的尸体中穿行。
这些木船里就有犬饲等三人乘坐的一艘。
隔着那个提袋面面相觑的木岛和沼田。
摇橹的犬饲的面部特写。

26.新闻报道
报纸大字标题——
台风之下两件惨案
青森函馆的联运船层云号沉没
死者 五百三十二人
岩内发生大火
全街三分之二被烧光
死者 很多

27.岩内町佐佐田当铺附近
烧了大半个市街的火仍然余烬未熄,到处烟气腾腾。
附近已完全改观,它成了从这里可以望见大海的火烧过的荒原了。
消防队员和当地人东奔西跑地忙着办理善后。
突然传来喊声:“佐佐田老板死啦!”
一大群人随着跑过去。只见瓦砾堆中有一具头盖骨被砸碎了业已烧焦了的尸体。
突然又有一人喊叫:“这儿也有!是他老伴儿!”
摄影机跟随喊声跟拍尸体。
人们吵吵嚷嚷:“这儿是他们的姑娘哪!”

28.岩内警察局·走廊
门上贴着:“佐佐田当铺强盗杀人放火犯搜查本部”的纸条。

29.同上·内部
屋子里坐满了消防队员和岩内町来的人们。
警长田岛清之助面前放着标明发现尸体场所的佐佐田当铺的示意图。他在向人们报告情况。
田岛:“……三具尸体都是头部受到严重殴打以致头骨破裂,鉴定结果表明,这是头盖骨破裂致死的。保险柜被破坏,毫无疑问,这是杀人之后放的火。诸位,犯人不仅惨杀佐佐田一家人之后放火烧他一家,而且是把本街烧了三分之二。全烧光的三千四百五十户,负伤者一百五十人,而且有三十九人为此丧生,这是一伙最凶恶的犯人。”

30.七重滨·尸体收容所
事件发生的两天之后。帐篷外面,一个地方小吏因为天冷正在搓手,他突然抬头,向一边打招呼:“辛苦啦!”
弓坂吉太郎和户波刑警从对面走来。
弓坂:“都领走了么?”
吏员:“只有两具还没来人认领呢!”
弓坂:“嗬!”
弓坂走进帐蓬。
空空荡荡的帐篷里,只有两具盖着草帘子的尸体。
弓坂:“让我看看面孔吧。”
吏员掀开草帘子。
弓坂和户波俯视。
(摄影机不拍死者的面孔)
户波:“死得很遗憾的样子啊!”
弓坂突然蹲下去仔细地看起来。
弓坂:“好象被什么人打过。”
户波:“不会有这种事吧。也许是头碰在柱子上啦,撞到漂浮的木材上啦。”
弓坂:“嗯……你可要知道,这无人认领的两具尸体都有同样伤,这难道不奇怪?”
弓坂的眼睛表现出满腹疑云,于是他开始仔细地检验尸首。

31.函馆警察局(门口)
门旁贴着“处理层云号死难事件本部”的纸条。

32.同上·会议室
正在开处理此项事件的会议。
在本局局长刈田治助(五十岁)和从札幌来的警长们的注目之下,弓坂在发表自己的意见。
弓坂:“……乘客的总数是八百五十六人,其中,死者有五百三十二人。有件难办的事情是,这个数字比殉难的乘客多出了两具尸体。总而言之,按着乘客名册和家属的辨认,死者已经全部认领了。乘客名册上没有名字而身分不明的两具尸体,直到今天仍然没人前来认领。是偷渡的呢,还是别的什么人?所以,必须考虑这无人认领的原因。”
有关官员彼此小声议论起来。
刈田催促不愿发言的札幌来的那位警长。
刈田:“请札幌来的谈谈吧。”
札幌来的警长:“弓坂先生谈到多出两具尸体的事,听起来好象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我问过管乘客的人,据说,过去就常有,做小生意的快要开船了才赶到,他们一苦苦哀求,那就不上乘客名册答应他们上船。这一点你是不是调查过了?”
弓坂:“当然,已经调査清楚了。值得注意的是直到今天还没人前来认领这回事。国营铁路公司已经内定每人付给一万八千元的吊慰金。报纸上业已发表了这项消息。我倒不是说,来领尸的人是为了领这笔钱的,但是,即使离这儿远的人也一定会来问个明白的。”

33.函馆·面向大海的墓地
“观自在菩萨行课岩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空一切苦厄……”
弓坂正在念般若经。他的身后是两三个为遭难者立的白色墓标。
死者家属在上香。和尚从这些人群中出来走近弓坂。
和尚:“弓坂先生,听您念的经,和尚要失业了。哈哈哈哈。”
弓坂:“……”
和尚:“可是话又说回来咧,现在要土葬……是因为死者有什么原因么?”
弓坂:“啊……这是当刑警的特有的感觉吧。我总觉得这两具尸体有百思莫解的地方。假使死者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你如果是他的家属,也要和死去的儿子见一面的吧。”

34.岩内警察局·内部
田岛从外面回来,楞冲冲地来到局长跟前。
田岛:“局长,我从银行界打听到,自从那次暂停支付以后,佐佐田几乎不往银行存款了,他扬言不再相信银行,似乎是所有的现款都在家里保管,有人说他手里可能有七八十万元现款呢。”
局长:“嗬!”
田岛:“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听说案子发生之前三天,佐佐田全家到朝日温泉旅馆去过,为了弄清情况,我打算现在就去一趟。”
局长:“啊,就那么办吧。”
青年警察:“田岛先生,这位已经等候您好久了。”
他说着话把一张名片递给他。
那名片是:
网走监狱看守部长
巢本虎次郎
在屋子的一角相对而坐的田岛和巢本(五十岁)
田岛:“你是说可疑的人么?”
巢本:“是,今年六月初,我们监狱假释放了两个人,名叫沼田八郎和木岛忠吉。但是这两个人直到今天还没有回到他们的居住地。这就是那两个人……”
巢本掏出两张稍微弄脏的照片。
田岛接过来仔细看。
(观众这时候才知道,那时提着提袋奔跑的两人就是沼田和木岛。)
巢本:“沼田就是这个人。这次惨杀当铺老板一家的做案手法,和他以前在富山县的鱼津犯的前科极其相似……我是看了报纸才想到这个人,所以,借前来札幌办事的机会顺便跑来告诉一声。”

35.朝日温泉旅馆
温泉的场景。

36.朝日馆·门厅
旅馆老板:“对!佐佐田先生十六日到十八日在这里住过。”
他郑重地对田岛和青年警察说。
田岛:“那时候没有别的客人么?”
老板:“有……(向里边)喂,把店簿拿来!”
田岛灵机一动,把两张照片掏出来。
田岛:“是不是这帮人?”
老板(吃了一惊):“对!是这帮人。一点儿也不错。就是那三个人之中的两个。”
田岛:“三个人(这回是田岛大吃一惊)不是两个人么?!”
老板:“是三位。(他打开女佣人拿来的店簿)就是这位!”
田岛贪婪地注视着店簿上的文字。
札幌市南二十一条大街西十二街
犬饲多吉 之外两人
田岛:“这个字是谁写的?”
女佣人:“是一个大个子写的。开头(指了指木岛的照片)是这个人想写。这工夫,这边的这个人就说‘你来写!’就把店簿交给这个大个子了。大个子就一声不吭地写了。”
田岛(打开笔记本):“那你就给我谈谈那个大个子的情况吧!”

37.函馆警察局·搜査一科
弓坂拿着话筒说话。
户波、佐藤等四五个刑警围着他,把他的复述记录下来。空气紧张。
弓坂:“……最后一个人名叫犬饲多吉,年龄二十八、九岁,身高大约六尺,剪光头,四方脸,面孔微黑,有稀稀拉拉的胡须,关西地方口音……好,明白啦。总而言之,主犯是沼田,从犯是木岛和犬饲啦……好,要紧急搜捕。没有沼田和木岛的照片么?正在复制?好,洗好了请立刻送来!”
吧嗒一声放下话筒。
佐藤:“确实溜进函馆来了吗?”
弓坂:“啊,他说已经向北海道全区发出紧急搜捕的命令。不过,他手里拿着七、八十万元现款的话,那就很可能往内地溜啦。函馆是北海道通向内地的门户,所以嘛……佐藤君,你马上把二十日以后通报的名单查一查!”
佐藤:“是!”
说完飞也似地跑开。
弓坂:“户波君,你们几位调査一下水路运输业,行吧?这一伙罪大恶极,杀了人家全家,抢文全部现款,这还不算,还放了一把火把岩内町烧个光。应该考虑到,他们的逃跑计划相当周密,你们要赶快一个不漏地查清往返于函馆之间的渡船,找出看到过这一伙的人来!”
刑瞀们立刻跑开。

XX

电话铃响。
弓坂:“是,搜查一科……啊,是佐藤啊,乘客名册里没有这样的人。好,明白啦。”放下听筒。
刑警甲:“主任,电话!”
弓坂拿起另一电话的听筒。
弓坂:“是,搜查一科。什么?渔夫的船被窃!什么时候发生的?”

38.某杂货铺的门口
户波正在说电话。
户波:“据说是二十日丢的。失主说,是借去运送层云号遭难者的尸体,可是一直就没送回来。”

39.函馆警察局·搜查一科
弓坂:“奇怪啦!警察借的船和送的一份谢礼在二十一日天黑以前全部交清了嘛!消防队借的?好,我马上去。”

40.三木村
这里是和七重滨紧紧相连的一个渔村。
渔夫辰次撂下手里的活正在说话。
站在他面前的是弓坂和户波。
弓坂:“二十日的什么时候?”
辰次:“太阳快落,五点左右吧。”
弓坂(看看表):“五点……是满脸胡须的大个子一个人来的么?”
辰次:“就他一个人。我还说,我也帮你一把吧,可他说,我们有伙伴,用不着啦。”
弓坂:“伙伴?!”
户波:“主任,没错儿,三个一伙的家伙。”
弓坂:“嗯……(他思考了一下,回头望了望大海)如果他们渡过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那一定是朝下北去了。”

41.下北半岛·佛浦
汽艇声。
摄影机推向高耸入云的奇岩怪石的峭壁。这是一幅即使大白天也使人望而生畏的景色。
船上有弓坂、户波、当地的警察和渔夫四个人。渔未指着那峭壁。
渔夫:“就在那顶上,我是从海滩上望见的,准确的地点我不知道,反正二十三那天晚上的确有过篝火。”

42.同上·峭壁
四个人攀援而上。

43.同上·峭壁顶上
这里是一片和陆地隔绝的原始森林。
户波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主任!”
弓坂等人跑过来。
眼前一个洼坑处有烧过篝火的遗迹——一堆厚厚的灰。
弓坂用一根树棍拨弄着灰,仔细观察。他面露焦躁的神色。
弓坂:“你们有的时候在这样的地方点起篝火来么?”
渔夫:“啊,这决不是我们打鱼的干的。这样的地方连林业局的人都不常来。”
弓坂:“……”
弓坂深感奇怪,他突然俯瞰眼下的大海。

44.弓坂眼下的大海
眼下是停泊在峭壁下面的他们适才坐来的那条汽艇。
把船拴在岩石上的船缆。

45.俯瞰大海的弓坂
他的脑海里出现推理的幻觉。

46.峭壁(幻影)
吊在空中的三个强盗的那条船。
缆绳敏捷而有力地往上提。突然浮现出往峭壁顶上提船的沼田、木岛、犬饲三个人的身影。
但是,在弓坂的主观幻觉中只有三个人的身影,却看不清三个人的面孔。
弓坂的画外音:“犬饲是个大个子壮汉。沼田和木岛也是在网走监狱里受过锻炼的家伙,这点儿力气活他们办得到!”

47.峭壁顶上
俯瞰大海的弓坂表现出满有自信的神色。
弓坂抓起一把灰大声地招呼户波。
弓坂:“户波!这三个家伙一定是在这里把他们弄来的船烧掉,消灭罪证。你再到大间那一带转一下。我从川内奔大凑看看。准有见过这三个家伙的,我们要找到这样的人。”
说完,他用手帕包起那把灰。

48.森林
肩上挎着大提袋的犬饲独自摇摇晃晃地走着。
看来已是饥肠辘辘了。

49.周围全是旱田的村庄·杉户八重的家·门口
用石片铺顶的贫穷的农家。房檐上吊着萝卜干。犬饲从门前路过。
他走上前来想偷一些萝卜干。这时从屋子传出尖叫声。
犬饲吓了一跳。'他悄悄地窥探屋子里的动静。发出尖叫的原来是一位巫婆。
听着这种尖叫声的犬饲不由得面露惊恐的神色。
摄影机拍摄屋子里的杉户八重(二十三岁)、她的父亲长左卫门(五十五岁)。
突然,八重的弟弟走出来。
犬饲无法偷萝卜,只好走开。

50.同上·屋内
对着佛坛激烈地摇晃着上身念着咒语的巫婆。
她的背后是规规矩矩伺候着的八重、长左卫门、八重的四个弟弟妹妹,以及街访邻居们。
巫婆一个急转身面向众人。巫婆是个盲人。她用几乎听不出来的声音开始叨叨咕咕说起来。
长左卫门:“这是你妈的声音哪!”
人们都伸着脖子聆听巫婆的话。

51.运木材的小火车停车站
满载木材的森林运押车停在轨道上。
杉户八重跑来跳进车厢。
运材车开动了。

52.奔驰着的小火车
八重找到座位坐下。
坐在她旁边的犬饲吃了一惊似地看着八重。
八重从小口袋在掏出烟末在膝盖上卷纸烟。
直勾勾地看着她这种动作的犬饲,忽然想起自已口袋有“和平牌”,便拿出来递过去。
犬饲:“吸这个吧,给你啦。”
八重吃了一惊,望着犬饲。
犬饲又拿出一包来。
犬饲:“我不吸,都给你吧!”
八重(恭恭敬敬地接过来):“谢谢!”
八重点烟,吸得很香。她的目光突然被扶在车窗框上的犬饲那只手腕吸引住。
她紧盯犬饲那只好大一块受伤而肿胀发紫的手腕。
八重:“唉呀,您受伤啦,怎么搞的呀!”
犬饲急忙藏起来。
犬饲:“没什么。一根木头倒下来碰了一下。”
八重:“哦……”
八重把刚点着的烟掐灭,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打开包袱。
露出了很大的饭团。
八重(递给犬饲一个):“您吃不吃?”
犬饲:“……大米饭做的呀!(咽了一口唾液)”
八重:“今天是我妈的三七忌日哪!”
犬饲:“谢谢!”
他接过来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犬饲:“你妈去世了?”
八重:“我是为了听听我妈的话才回来的。我爹呀,请了一位巫婆来,我妈附她身上就跟我说话。”
犬饲(吃了一惊):“死了的人能说话?”
八重:“就是嘛,所以请了恐山的巫婆来。”
犬饲:“巫婆……是干什么的呢?”
八重:“就是能把死人的亡魂招回来的女人嘛。”
犬饲:“那么,你听见你妈说话了吗?”
八重:“嗯,听见啦。她说,没有回头的路,没有退路……”
犬饲听了表示惊恐的神色。
八重:“不过,这也是一种迷信呀。我看就有些信口开河呢(笑起来)。你到大凑么?正好,咱们搭伴儿。”
奔驰着的小火车。

53.川内桥
开往大凑的公共汽车停在桥旁,八重和犬饲上了车。
公共汽车开上大桥。恰在这时,汽艇从海上开到桥旁,弓坂下船。

54.沿着海岸行驶的公共汽车
车上的八重和犬饲。

55.大凑车站前
八重:“再见啦!”
大步走去的犬饲。八重依依惜别似地望着他。然后扭头往回走。

56.沿着海岸行驶的公共汽车
车上坐着弓坂。

57.“花家”的门前
八重仰着吃惊的脸望着犬饲。
八重:“原来是您哪!”
犬饲迎着阳光眯起眼睛站在门口,八重跑上前来。
八重(眉目含情地):“您是跟在我后边来的吧?”
老板来间佐吉望着他俩。

53.同上·二楼·八重的房间
八重好象是在推着犬饲似地两人一起走进房间。
犬饲:“有澡塘么?”
八重:“有!您现在就去?”
犬饲:“嗯,你看,浑身汗臭。”
八重:“我陪你去!”
犬饲:“不用,我一个人去。洗澡的话,我不愿意别人陪着。”
八重(扑哧一笑):“你真是个怪人。”
八重从梳妆台里拿出刮胡须的保险刀,连同浴衣递给他。
八重:“把那胡子刮一刮,我顶讨厌满脸胡子的啦。”
犬饲走出房间。
八重(向走出门去的犬饲):“下楼梯向右拐,尽头就是!”

59.大凑车站前·警察派出所
弓坂正在喝茶。
警察:“三人一伙的家伙……这还没有发现过哪。”
弓坂:“其中有一个是连鬓胡子的大个子呢。”
警察:“……(仄着头寻思)”
弓坂:“大凑的妓院有多少家?”
警察:“说起来嘛,从两年以前开始,因为这里是军港,所以这一行相当繁荣。大大小小算在一起,总有八十家吧。您打算……”
弓坂:“哦,既然这样,我想挨家挨户地搜查一下试试看。”

60.“花家”的二楼走廊
犬饲洗完澡回来。
胡须剃光了,显得干净利落了。

61.同上·八重的房间
犬饲进来。
八重不在。
犬饲把手巾搭在窗子的栏杆上。
从窗口望得见黑云缭绕的恐山。
犬饲刚要离开窗子,突然发现扔在铺盖旁边的《青森新闻》上登载的新闻。
那上面是关于“层云号”和岩内町大火的报道。
犬饲目不转眼地望着报纸。
犬饲面部的特写镜头,伴着巫婆的尖叫声,随后是七重滨的地狱般的呼救声,以及沼田、木岛“救命啊”的喊声。
因恐怖而痉挛的犬饲的面部。
“您在那儿干什么呢?”
犬饲吃了一惊,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他不知道八重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他的背后。
八重:“好啦,请老爷这边坐,这边坐……(看了犬饲的面孔)哎呀,您刮了胡子满漂亮嘛!”
犬饲:“……”
八重:“嘿嘿,给你拿酒来,要不?”
犬饲:“我不会喝酒呀!”
八重:“你真够老成的啦……(笑了笑)您叫什么名字?我叫千鹤,一千只鹤的千鹤。本名叫杉户八重。呶,你叫什么名?告诉我嘛。你可别撒谎,因为上这儿来的人都爱撒谎。”
犬饲:“我叫犬饲多吉,犬饲多吉。”
八重:“犬饲先生……就称你犬饲先生啦。(她望望窗外)啊!下雨啦。这是留客的雨呀……”
八重说着站到窗前。
呆呆地远眺恐山的八重的面部特写。
八重(低声地自言自语):“恐山,一下雨就好象它哭了似的……”
犬饲:“称作恐山,意思是不是能使死者复苏的山呢?”
八重(回过头来):“对,巫婆住的山哪!”
犬饲“……(面现恐怖)”
八重:“你害怕了么?……(开玩笑地把一床被蒙在他头上)没有退回去的路啦,没有回去的路啦……”
犬饲(吓得他连忙跑开):“你干什么!”
八重(引以为乐地仍往他头上蒙被):“好,没有退回去的路啦,没有回去的路啦!”
犬饲:“算啦!”
两个人顶着一床被子滚在一起。
八重:“通向地狱的道路尽管有七条可是退回去的道路却没有一条……没有一条……”
八重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两人蒙着一床被进入了另一世界參。

XX

昏暗的房间里。
八重怪难为情地蹲在梳妆台前。
她的脖子上有几条被犬饲挠的条痕。
八重:“你瞧不起我吧?我懂,不过这没什么。”
犬饲坐在她的身后。
犬饲:“我跟你说过什么?”
八重:“没有,你什么也没有说。”
犬饲:“是么?”
八重拿着剪刀凑到犬饲跟前。
八重:“你把手伸过来……你看,长得这么长了。”
她给他剪长长的指甲。
犬饲(凝视着八重):“你妈去世啦?”
八重:“死啦。干哪,干哪,活活累死的,我妈……你妈呢?”
犬饲:“还在!”
八重:“那就太好了。”
犬饲:“你爸爸干什么?”
八重:“伐木头。有的时候给林业局伐,有的时候给有山的人家伐。老带着个大饭盒子出去呢。可是啊,这阵子老是闹神经痛,简直就干不了啦。(剪完了一只手)好,那只!”
犬饲:“你也是穷人家的人哪。”
八重:“我妈死的时候拉下了饥荒。所以现在我就想不干这行也绝对办不到啦。”
八重忽然发现犬饲的大拇指上的残疾。
八重:“怎么的啦?这个大拇指!”
犬饲:“手推车给挤的!”
八重:“当时疼的厉害吧?”
犬饲(深有所感地):“你心术真好,待人真亲切呀!”
“千鹤!”
楼下传来喊千鹤的声音。
八重:“来啦!(对犬饲)呶,我问你,今晚上你打算怎么办?住下?”
犬饲:“回去。算多少钱?”
八重(立刻表现出依恋的神色):“回去?……五十块!”
犬饲从提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八重(接过来):“谢谢,你还来么?”
犬饲和八重情不自禁地对视着。
犬饲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把身旁的报纸扯过来,从提袋里抓了一大把钞票,用这张报纸包了起来,扔在八重面前。
犬饲:“我也不知道是多少,反正给你吧。”
八重(大吃一惊):“这么多……”
犬饲:“没什么,这并不是什么脏钱。搞黑市赚的呀。你喜欢什么就拿它干什么吧。”
说完,仿佛要赶快逃走似地跑出房间。
八重(吃了一惊):“等一下!你……”
她把这钱的报纸包藏在褥子底下随后跟出去。

62.从楼梯上往下跑的八重

63.门前的大街
八重冲出门来。
一片暗夜景色,犬饲踪迹不见。
展现在她眼前的只是遥远的、死气沉沉已成了作废军港的灯火。

64.八重的房间
八重拧开电灯。
她那颤抖的手打开报纸包取出钞票。然后数起来。
数错了。
重新数。
把数好的部分放在光着的两个膝盖下面压住。
八重(全部数完,不禁茫然):“三万四千块……”
再用报纸包起来。
八重:“虽然他说过这不是脏钱,可是该怎么办呢?……怎么办?”
她霍地要站起来。
八重:“啊!好疼!”
剪下来的犬饲的指甲扎了八重的手掌。
八重:“犬饲先生……”
她自言自语似地拔下手指甲。
手上渗出露珠似的血。
八重用洁白的墨笔用信纸把指甲包好之后,连同钞票包在报纸包里。
然后用发抖的手放进衣箱的最底层。
渐隐

65.“花家”的柜房(第二天)
弓坂来到这里。
佐吉:“三人一伙的没有看见过,连鬓胡子的大汉倒是来过一个哪。”
弓坂(立刻瞪大眼睛):“那是什么时候?”
佐吉:“昨天傍黑天。”
弓坂(不禁谔然):“昨天?!”
佐吉:“好象是来找千鹤的客哪!”
弓坂:“把那姑娘给我叫来好不好!”
佐吉:“她说,要带她父亲去洗温泉,所以今天早晨就让她回去啦。”
弓坂:“知不知道哪儿的温泉?”
佐吉:“她说上汤野川。就在她家附近。”

66.汤野川温泉
温泉的景色。

67.共用的温泉池
这是一个用粗糙的松木板子钉起来的建筑物。八重和长左卫门沉浸在温泉池上腾腾直冒的蒸汽之中。
八重:“爹,花家的事我打算辞掉呢。”
长左卫门:“那饥荒怎么办呢?”
八重:“还他呗!”
长左卫门:“你什么时候攒了那么一大笔钱?”
八重:“这阵子很忙,所以多少存了些钱。这笔饥荒还上之后我打算上东京去呢。”
长左卫门:“上东京?!”
八重:“我不愿意老干这个买卖。这一带熟人很多,干这行啊,无论如何非上全是生人的地方不行。爹,只要我能去远远的地方,我就有个出息呀。”
长左卫门:“……”
八重:“我说话你在听么?”
长左卫门(心里没底的语气):“听着哪。……”
八重:“我跟你说,你还记得在花家呆过的阿时么?听说她到了东京之后光景满不错呢。一个月给她妈寄两千块钱哪。”
长左卫门:“你说的就是那个时子么?……你觉得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吧,爹是到死也不离开山的。”
这时,突然从儿童浴室那边传来男人的咳嗽声。
八重愣了一下,手掩住胸部。
透过蒸汽看得出弓坂的面孔。
八重急急忙忙走开。
弓坂的眼睛紧盯着八重的背影。

68.共用温泉池·后边
这里是满地的白野菊花。
八重有所察觉地回头看看。
弓坂走近前来。
弓坂:“你是杉户八重姑娘吧。”
八重:“……(点头)”
弓坂(给她看看黑皮的警察身分证):“我是函馆警察局的,名叫弓坂。”
八重(忐忑不安的眼神望着他):“……”
弓坂:“好不容易来搞温泉治疗的时刻跑来打扰,非常抱歉啦。说实在的,我正在找一个人,他和你认识的客人有些相似之处。我说的就是昨天傍晚到你那儿去的大汉。”
八重脸色苍白,为了让他觉察不出来,转过身去蹲下。
八重:“你说是昨天傍晚,就是那个穿着复员军人服的从川内来的那个人么?”
弓坂:“川内?”
八重一把揪断一枝野菊花,然后扭过头来。
八重:“那人说,他是到川内的木材厂来的哪。不错,他说他叫工藤。”
弓坂:“工藤?”
八重:“是个四方脸大个子的吧。老是不说话,他什么话也没说。那客人怪讨厌的呢。”
弓坂:“他说话不是关西(京都、大阪一带——译注。)口音么?”
八重:“一口青森话呢。”
弓坂:“没有带提包什么的么?”
八重:“记得提着个包袱。”
八重简直要哭的心情,可是却尽可能装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弓坂(颇感失望):“是么?……我弄错人啦。啊,光听说是个大汉,穿着复员军人服,所以我就以为准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惹你心烦啦。”
八重:“我可不说谎话呀,刑警先生,说谎话我连一分钱的好处也没有嘛!”
弓坂(微笑):“你打算去东京么?”
八重(一愣):“呆在大凑,不管怎么拼命干,也赚不到养家的钱嘛。我想上东京跟朋友一块儿干活。”
弓坂(深深地点头):“到了那里可要精神百倍地干呀。”
八重象逃脱似地跑进共同浴池。

69.共同浴池·脱衣处
八重伫立不动,她心跳得很厉害。
长左卫门在木板房里正脱衣服。
八重悄悄地从板壁的缝隙向外窥视。
从这里看到走远了的弓坂的背影。
从弓坂驼着的背上可以看得出,他为此行的往返徒劳而难过的情绪。
八重好象是抑制着自己,心慈面软似地自言自语起来。
八重:“怎么能对这个家伙说实话呢……(回过头来)爹,明天我就去东京!”

70.函馆警察局·局长室
局长刈田正在大肆咆哮。
站在他面前的是弓坂和户波。
刈田:“光会花钱算不了本事!从三木弄出去的船,连在什么地方不见踪影的这些事都摸不清,你算干什么的?该跑的地方没去,没跑!懂了么?烧了一条街杀了人的家伙们已经从我们的管辖范围逃出去啦!”
弓坂:“……(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刈田:“你看,札幌也来公函了!”
他把桌上的装在信封的公函推给弓坂。

71.同上·搜查一科
弓坂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无精打采地坐下来。
他毫无表情地打开手里拿的那份公函。
夹在公函里的两张照片刷地一下掉下来。
这是复制的沼田、木岛两人的照片。
弓坂拿起来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反来复去交错地对比着看。
他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弓坂:“户波君!”
户波连忙跑过来。
弓坂一言不发地把照片递给他。
户波接过一看惊愕不已。
户波:“主任!这是……”

72.面向大海的坟场
两口棺材被挖了出来。
弓坂屏声静息地瞧着。
他旁边是户波和鉴定员。
挖坟的工人打开棺盖。
刹时间一股令人室息的恶臭扑面而来。
弓坂往里瞧着,把照片和死尸反复对比。
弓坂(嘟嘟囔囔地):“到底是他俩!”
鉴定员:“一点儿也不错。”
弓坂激动得难以名状的复杂表情。
弓坂的画外音:“……简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不曾想‘层云号’上遇难的尸体,竟然是沼田和木岛……”

73.弓坂的家·饭厅
弓坂手里拿着土豆菜粥的碗,停筷不吃,陷入沉思中。
弓坂的画外音:“不懂……死了的这两个,偷了船之后不是已经渡过海峡了么?那样的话,直到今天为止,始终以三个人共同做案为前提条件的我所搞的搜查,纯粹是白费事了。”
忽然孩子象被火烫了似地哭起来。弓坂一愣,清醒过来,看看周围。只见长子一郎(十岁)和弟弟次郎(七岁)端着饭碗吵起来。
他妻子织江从厨房跑来。
织江:“你们干什么哪!”
次郎(边哭边说):“哥哥把土豆给我抢走啦!”
一郎:“不是,是他掉在桌上我捡起来的。”
次郎:“他给吃啦!”
弓坂本来心烦,心头火起推了一郎一下。
弓坂:“浑蛋!”
一郎白了父亲一眼。
弓坂(气呼呼地):“干吗那副样子看你爹!”
织江搭了腔。
织江:“你就别说啦,一郎也不是出于坏心眼干的,他是肚子饿嘛。我们不象别人家那样,脑筋不灵活。孩子们也怪可怜的呀。”
弓坂霍地站起来走开。
织江:“啊,你要出去吗?”
织江向门厅跑去追弓坂。
次郎忘了方才的吵架,对一郎:
次郎:“爹不在家倒好呢。”

74.夜里的街道
弓坂抑制着焦躁的情绪在街上走着。
弓坂的画外音:“要沉着……要沉着啊……这是应该从头开始重新考虑的事……三人一伙的家伙们逃出岩内之后,立刻就到函馆来了,于是他们看到了那时的一片混乱。”

75.九月二十日的七重滨和大海
被运到收容所来的几十具尸体。
忙于救护工作而东奔西跑的消防队员和警察们。
弓坂的画外音:“他们可能以为这是逃往内地的最好机会吧。”
几艘木船在漂浮的黝黑的尸体之间穿行,忙于救护作业。
弓坂的画外音:“他们诡称消防队的人把船借到手之后,趁着忙乱把船驶到海上。当时海上正忙着抢运尸体,谁都理所当然地不怀疑这条船有什么可疑之处了。”

76.夜里的七重滨
弓坂的画外音:“但是,问题就在这以后了……”
弓坂望着黑黝黝的大海在沉思。
不知是谁向海滩走去,把一束白野菊花投向大海。
弓坂十分懊丧地举步走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立刻停下的脚。

77.尸体收容所
俯视两具尸体的弓坂和户波。
弓坂的画外音:“沼田和木岛的尸体有奇怪的伤痕,开头我本来对此就有所怀疑。”

78.夜间的七重滨
弓坂的眼睛显示出若有所悟的神采。
弓坂(小声地喊起来):“这是完全可能的!”

79.九月二十日夜的海上(幻想)
在漂浮的尸体中穿行的三个强盗的木船。
正在摇船的犬饲。
沼田和木岛在船上蹲着。
但是三个人的面部都不是清晰可辨的。
突然之间,一只橹朝沼田和木岛的头上打下来。
犬饲把两人推到海里。
弓坂的画外音:“他们被推到海里,谁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尸首了。让他们夹杂在层云号遇难者的尸体里,这纯粹是有计划的犯罪行为。”
飘浮在海面上的沼田和木岛的尸体。
在弓坂的主观中,这两个人的面孔是清晰可辨的。
弓坂的画外音:“这些人是残杀了一家人甚至放火灭迹的家伙,这样的事他们是干得出来的。”
面貌不清晰的犬饲,扔下两具尸体驾船远去。

80.佛浦·顶上
篝火的痕迹。
弓坂的画外音:“这样的话,三个家伙在佛浦把船烧掉的我那逻辑推理,可就不能成立了。一个人把船提到顶上去的事,那无论如何是有困难的,可是也决不是绝对办不到。犬饲是个大汉。他一定比普通人的力气大得多。即使只他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摄影机在断崖下摇摄。

81.俯瞰下的大海(幻想)
被波浪推到岸上的小船。
突然,眉目不清的犬饲举起一块大石头开始砸船。
顽强地重复这同一动作的犬饲。
小船被砸得山响,渐渐被毁。

82.峭壁(幻想)
肩上扛着小船的碎片往上攀登的犬饲。
弓坂的画外音:“能办到!只要把它破坏了,一个人也能扛上去。”

83.夜里的七重滨
神采焕发的弓坂的眼睛。
弓坂的画外音:“这家伙从此以后到哪里去了呢?在下北一带,都说没有看见过犬饲这个人。可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有谁看见过,一定有谁……”
弓坂的目光被岸边余浪冲涮着的那束野菊花吸引住。

84.折了一把野菊花回头相望的八重

85.夜里的七重滨
一动不动地凝望着野菊花的弓坂。
弓坂的画外音:“……她不可能撒谎。”
话虽如此,但是弓坂的面部表现的却是满腹疑云。

86.八重的面部特写
八重:“我可不说谎话呀。刑警先生,说谎话我连一分钱的好处也没有嘛!”

87.夜里的七重滨
“就是这个女人!”
弓坂突然叫起来。
冲向岸边的巨浪把浸在浅水处的野菊花卷走。

88.函馆警察局·局长室
弓坂站在刈田面前。
刈田:“去东京?”
弓坂:“是,想去东京看看。我打算找到离开大凑到了东京的杉户八重,搞清楚犬饲的问题。”
刈田:“……”
弓坂:“杉户八重这个女人为什么去东京呢?这一点,我的推理有了个新的飞跃。局长听了也许见笑,因为这个女人下决心上东京去的日子,正是她接了客的第二天,我总觉得这件事可疑。我和户波两人尽管在下北一带下那么大的工夫挨门挨户地搜查过了,可是特征极其明显的连鬓胡须的大汉犬饲多吉居然能够漏网,我只能认为是由于有人掩护了他。我认为这个人就是杉户八重。虽然看起来这是个难以进行的搜査,但是我觉得已经看清楚线索就在那里。是不是让我出差到东京去一趟?”

89.津轻海峡
拂晓的大海。
青函联运船航行在海上。

90.联运船的甲板上
弓坂望着逐渐宽阔的海峡。
弓坂:“好,这冋我要揪住杉户八重的脖子,让她一五一十地全给我招出来,来一个……”
他边漫步边唱起来:
丰收的石狩原野上,
有来自远方的大雁,
有默默回圈的群羊。
渐隐

91.东京·池袋·陆桥下(夜)
这里是联接东口和西口的相当脏的隧道。
电车的轰隆声不绝于耳。
聚集在这里的梆梆女郎(日本投降后以驻日美军为对象的野妓们的俗称——译注。)们拉住过往的男人们谈交易。
电车的轰隆声和女人们的娇声娇气构成不协调声,在隧道里嗡嗡地回响。
男人们都是快步走过去,因为成群的梆梆女郎的纠缠,使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
摄影机从人群中穿过去,直推到西口的路口。
这里又是一帮给酒馆拉客的女人们。
这帮人里就有八重。
八重:“呶,到我们铺子里去喝两杯吧,在哪儿喝还不是一样呢!”
突然桥洞子里有人喊:“警察来抓啦!”
与此同时,梆梆们象旋风似地跑出来。
八重被卷进人流里。
警察们追上来。
警察抓住梆梆就是一顿毒打:“畜生!非砸了你这个饭碗不可!”
八重混在四散奔逃的梆梆中逃走。

92.池袋的小酒馆街
这是一条在战火的废墟上杂乱无章地盖起来的小酒馆街。
八重顺着一条狭窄的小道逃来。
她一头钻进“富贵号”小酒铺里。

93.“富贵号”
这是一间窝棚式的酒铺。
八重(气喘吁吁地):“老板娘,我可受不了啦。隔壁的和子也给抓去啦。”
老板娘(笑了笑):“你马上就会习惯的。”
八重钻进狭窄的柜台。
一看便知道是流氓的两个年轻人——小川(三十八岁)和阿铁(十九岁)——正在喝酒。
小川:“新来的就是这个姑娘么?挺漂亮的姑娘嘛。”
老板娘:“小川先生,这姑娘可不是下流女人哪,人家是想凭真本事干活吃饭的,可别动手动脚的呀。”
阿铁无聊的疯狂大笑。
小川龇着牙笑咪咪地看着八重。
八重很不高兴,扭过脸去。
小川一把攥住八重的手。
小川:“大姐,好漂亮的手啊。”
八重想摆脱掉小川的手。
小川更加用力地握着。
八重恐怖的面孔望着老板娘。
老板娘看见了但是装作没看见。
小川忽然卑猥地笑着。他松开手站起身来,把钱放在柜台上。
小川:“不用找零儿啦!”
说完,催促阿铁一同走开。
八重擦着手背。
老板娘恭而敬之地送走他们。
老板娘:“可得加小心哪,因为凡是新来的姑娘他们都想下手呢。被他们抓到手上啊,不死也得脱层皮。”
八重:“……(神色不安,疾首蹙额)”

94.战火的废墟(白天)
弓坂走来。到处都是临时搭的棚子。弓坂走进街角的纸烟店。
弓坂:“我打听一下,您知不知道有个青森人名叫葛城时子的住在哪里?”
老板娘:“啊,是独身一个人吧,就是那个房子。”

95.葛城时子的家·门前
时子开门出来倒垃圾。
她完全是投洋人所好的衣着打扮。
弓坂走上前来。
弓坂:“您是葛城时子小姐吧?”
时子:“对!什么事?”
弓坂:“有位叫杉户八重的来找过您吧?”
时子:“八重,大凑的?”
弓坂:“对!”
时子:“八重她到东京来了么?”
从时手的惊愕来看,她没有撒谎。
弓坂:“啊,那就是说她还没来见你哪。”
时子:“呃……她要是来了的话,一定是先来看我……她早就说她想来的。”
弓坂:“是么?”
弓坂有些失望。他把警察身分证给她看。
弓坂:“我是做这个工作的,如果她来了的话,请你和这儿联系。”
把一张写着他的住址的纸条交给她之后走开。
时子(看着纸条):“八重做了什么坏事啦?”

96.纸烟店
老板娘:“函馆警察局的?”
弓坂:“老板娘,暂时借您的铺子用一用,至于酬谢嘛……”
老板娘(满脸的不痛快):“那当然很好……”
弓坂:“那就请协助吧。”
弓坂站在铺子的角落,开始监视时子的家。

97.“富贵号”二楼(夜里)
这是一个三角形的房间。
八重把从报纸包里拿出来的钞票托在手上,一个人自言自语。
八重:“我把‘花家’的饥荒还了,也分给了我的父亲和弟弟们哪……剩下的就是这些,可是我一辈子再也不动它了……而且我要更加认真地劳动攒些钱。”
她那眼睛显示出诚实的精神。
八重:“犬饲先生……谢谢你,我忘不了你的恩德。”
她双手把钱举起拜了一下,然后把郑重收藏的犬饲的那片指甲拿出来看着。
她用那片指甲挠自己的皮肤,一阵舒适的感觉涌上心头。
忽然从楼下传来老教娘的喊声。
老板娘的画外音:“八重,我去洗个澡,你照看一下门面吧。”
八重:“知道啦!”
八重把钞票捆和那指甲用报纸重新包好之后,又用手帕缠起来,放在衣箱的最底层。

98.同上·铺子里
哼哼着歌曲走下楼梯的八重突然停步。
小川和阿铁从门口进来。
阿铁:“怎么,一个人?”
八重:“老板洗澡去了。”
八重走进柜台。
小川:“给我来一杯!”
阿铁:“呶,大姐,(敲敲胸脯)今天有点儿寂寞呀,请你多多赏光啦,行吧?”
八重:“那可不行……老板娘要是不同意……”
阿铁(不等她说完):“当然不会总象今天这样嘛。我这位大哥决不是让人不放心的人。舍得花钱,又是仪表堂堂,在这方面和我比起来,我简直就不在话下。”
小川(故作惭愧):“喂,别吹捧我吧!”
阿铁:“喂,大姐,怎么啦?”
八重没办法只好给他倒了一杯酒。
电灯反复明灭几次。
阿铁:“嘿,又是停电!要吃没吃,还老是停电,梆梆又让美国佬给抢走,没有一件遂心的事呀,大哥!”

99.纸烟铺(同一天夜里)
弓坂正在这里放哨。
―辆吉普从门口开过去。
吉普停在时子住处的门前。
黑人士兵向那房子喊。
黑人士兵:“喂,时子!”
时子跑了出来。
时子:“噢,我的达林!”
时子和黑人拥抱着走进棚子房。
一大群孩子们朝时子的家那边跑去。
老板娘跑出来。
孩子:“妈!黑家伙又来啦!”
老板娘:“真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去么?”
孩子:“可是,黑家伙一来,那个大姐就给我们糖吃呢。”
老板娘(对弓坂):“刑警先生,你说糟不糟,日本将来到底成个什么样子啊!”
时子家的电灯亮了。
弓坂立刻站起来。
弓坂:“老板,我明天来。”
白等了一天,无精打采往回走的弓坂的背影。

100.“富贵号”门前的街道(夜)
阿铁走来。

101.“富贵号”
阿铁进来。
八重不在。
阿铁:“那姑娘怎么啦?不在家?”
老板娘:“招揽客人去啦。”
阿铁:“哦,给我来一杯!”
说完坐下。

102.隧道入口处
八重和招揽客人的妇女们在一起。
她向一方望去,面部立刻僵了。
原来小川站在不远的地方直勾勾地望着她。
八重浑身发抖似地赶紧跑开。
小川紧盯着她。
流氓町田和他的小兄弟从小川面前走过。
町田的小兄弟望着小川紧盯着的方向故意嘲讽小川。
小兄弟:“到别人的地盘上来,如果过分随便的话,说不定就吃大亏呢。”
小川:“……(脸上抽搐了一下)”

103.“富贵号”
八重回来。
阿铁:“回来啦?”
八重一声不吭地走进柜台。
阿铁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付钱。
阿铁:“老板娘,这是上次欠的和今天给的钱。(对八重)大姐上回挺赏脸哪,谢谢你。我大哥说让我道谢哪。”
他另外拿出二十来张的百元钞票硬塞铪八重手里。
阿铁:“这是我大哥铪你的!”
八重(吃了一惊):“我可不要!”
阿铁:“没关系,拿着嘛!”
硬塞给八重,然后朝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町田等三个人站在门外,挡住去路。
阿铁不由得一愣。
町田:“你倒玩儿的挺漂亮啊。谁让你来的?”
阿铁:“没什么呀!我只是来还钱的。”
町田:“哼,你听着,不许你再来!回去跟你哥儿们就这么说!”
阿铁:“是!”
阿铁象逃走似地跑出去。
屋子里,八重拿着钱央告老板娘。
八重:“我求求您,老板把这个钱还给他。”
老板娘:“我可不干,我也怕他们呢。”
町田一个人突然走进来。
老板娘:“啊,町田先生!”
町田:“大姐,别担心,我会好好地收拾他们。把那酒壶递给我。”
八重把架子上的酒壶递给他。
町田用一只手把钱刷刷地卷成一团插在酒壶里。
町田:“这么一来,就成了与你们毫无关系的钱啦。他们要是说三道四,由我来解决。(伸伸下巴颏)把它放那儿。”
八重战战兢兢地放回架子上。
钞票象把打开了的扇子似地插在酒壶里。

104.二楼·三角形房间(白天)
从衣箱里取出包钱的小包。
八重把它揣到怀里之后就朝楼下走去。

105.同上·铺子里
正在洗东西的老板娘抬起头来。
老板娘:“哎呀,你这是上哪儿去呀?”
八重(心事重重的表情):“对不起,我去瞧趟朋友。”
老板娘:“非今天去不可么?”
八重:“我还从来没跟他见面呢。傍黑以前就回来。”
八重不等她回答可否就离开这小铺子而远去了。

106.战火的废墟
八重沿着以前弓坂走过的那条小路走来。
她走进街角的那个纸烟店。
凑巧得很,弓坂这时不在。
八重(对老板娘):“借光,我打听一下,葛城时子住在哪里?”
老板娘看了看八重,她已猜到了八九分,但是她没有说话,指了指一边。
八重按她指的方向望去。
她看到在时子住处周围巡视的弓坂的背影。
八重(小声地喊了一声):“啊!”
八重吓得发抖,不由得退了一步,赶紧跑开。

107.“富贵号”门前的大街(傍晚)
八重过分的惊恐几乎是头都不敢抬地回来。
突然,门几乎被砸破似地一声巨响,两个男人从里边窜了出来。
两人是小川和町田。
八重大吃一惊,连忙躲进小胡同。
小川和町田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鏖战。
八重非常恐怖地望着他们。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警察赶来。给小川和町田戴上手铐。
两人被警察一齐带走。
八重一块石头落地似地站在“富贵号”的后门口。
因为她看见警察在跟老板娘说话而不敢进去了。
警察:“知道啦。好吧,作为见证人,也许要传讯那个姑娘,传票下来的话,就请你协助吧。”
呆若木鸡的八重的面部特写,同时伴以独白。
八重的画外音:“如果去了警察局,说不定就要调查我的历史。那样,我可就……”
八重不由得紧紧地捂住揣在怀里的那个钞票包。

108.隅田公园(白天)
河水缓缓流去。
四五个流浪儿赌钱赌得挺起劲儿。
八重坐在长椅上茫然出神地在吸纸烟。
八重:“犬饲先生,请原谅我,我是真想正正经经地过我的日子的,可是……”
她好象下了个决心似地把纸烟摔在地上,用木屐齿使劲把它踩死。
八重站起身走开。

109.龟户妓院街·街道
八重走来。
在妓院“梨花”的墙上贴着“招收妇女”的纸条。
八重从它前面走过去。
但是她又转身回来。
悄悄地向里张望。
踌躇半晌,下了决心走进去。

110.“梨花”的内部·账房
八重坐在院主本岛进市和本岛妙子夫妇面前。
本岛:“跟你说,干这行生意,可能遇上讨厌的客人哪,你是懂得这种日子不大好过也愿意干的么?”
八重:“是!”
本岛(看着妙子):“那就让她来吧。”
妙子:“这样的姑娘,很快就会有客捧场的呀。”
本岛:“不错。(对八重):“你有粮食配给证吧。”
八重:“(非常为难的表情)……”
本岛:“不马上交也行。你不把配给证带来不行啊,老实说,尽管给大家开的伙都是从黑市上搞的粮食,可是不带配给证来警察是要找麻烦的呀!”
八重:“我,没有!”
本岛:“……”
八重:“我把它留在乡下啦,我有四个正能吃的弟弟妹妹,所以就把我那份口粮留给他们了。”
本岛:“这可不大好办啦!(瞥了一下妙子)好吧,算啦,那就另想办法吧。”
八重(大为放心):“那就是说能让我来啦。”
本岛:“啊,哪天方便的话你就搬过来吧。”
八重:“今天晚上我回去,明夫一早我就把行李带来。”
妙子:“有车钱吗?”
八重:“带着哪……”
有了安身之处,不由得伤感备至,失声痛哭。
本岛:“怎么的啦?”
八重:“我是因为高兴的关系,我想,你们要是拒绝我的话,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所以我非常高兴。”

111.警察厅·门口

112.同上·办公室
弓坂在这里。
主管警察:“明白啦。你说的就是那个出生于青森县下北,曾在大凑当过妓女名叫杉户八重的女人吧。(从笔记本上仰起脸来)不过,已经过了十天,这日子也太久啦。我们也深深感到一筹莫展哪。现在的东京啊,要想搜查出一个女人,那可不是轻而易举的呢。如果改名换姓钻进了红线区(公娼区域——译注)或蓝线区(私娼活动的区域——译注),那可就跟大海里捞针一样啦。不过,想想什么办法吧。因为这案子可以采取指名搜查嘛。”
弓坂(深深地点头道谢):“那就拜托啦。”

113.上野车站(傍晚)
成群的奔跑着的流浪儿。朝着同孩子们奔跑的相反方向走去的弓坂的背影。
弓坂回头看看路灯刚刚亮起来的废墟。他完全象个一事无成的落魄者,脸上带着败北者的哀愁。
弓坂好象不抱任何希望似地消失在站台上的人群里。
渐隐

114.复兴起来的东京全景(冬天)
国营电车在高架铁路上奔驰着。

115.龟户的天神庙
一月二十日是传统的“换莺节”。前来赶庙会的人很多,熙来攘往。
庙的办事处正在出售木雕的黄莺。
妙子和艺妓们一起来了。
其中也有八重。看得出,五年的岁月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担心什么了。
妙子买了一个木莺给一个年轻的艺妓。
妙子(对年轻的艺妓):“换木莺的‘莺’就是黄莺。买了它,明年的今天再来换,那样的话,一年来假的东西飞得不知去向了,光把真实的留下来。你知道么,“都都逸”小曲儿里不是也有么……(低吟浅唱)是假的还是真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另一艺妓:“八重可真有意思呢,她不想把一年的假东西换出去,积攒了四年假的了。”
八重(微笑):“不要紧,我有我的打算呀。”
她满怀喜悦地紧紧抱着那小木莺。

116.“梨花”的二楼·八重的房间
没有任何无用陈设的质朴无华的房间。
小衣橱上摆着四个木莺。
八重把第五个木莺摆在上面之后,就从衣箱底掏出几张报纸包的小包来。
打开报纸包露出一个存款折。
八重拿着那存款折回到木莺跟前。
她打开那存款折。
第一笔是一万三千元,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说明她已经存了很多的钱。
犬饲的指甲,龟户天神庙里讨来的护身符,珍重地夹在存款折里。
八重把存款折给小木莺看看,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
八重:“犬饲先生,谢谢你……分手以来已经五年了,我在拼命地攒钱哪。说起来这都是托您的福啊,……我感念不忘……一直想见您一面表示由衷的感谢……可是,犬饲多吉这个名字是你的真名?……要是假名字的话也许就见不到您了……如果能见到他,他现在是怎样的呢……如果他还是孤身一人过着艰苦的生活,那么,我简直不知道怎样向他道谢才好。”
摄影机最后推近排成一行的第五个木莺。
叠印成:
排列的六个木莺。
上述画面伴以流行歌,
叠印成:
排列的七个木莺。
随着足以表现时代变迁的流行歌声,依次叠印到第十个木莺。

117.同上·楼下·账房(盛夏的白天)
艺妓们围着本岛夫妇而坐。
本岛:“把大家叫到一起倒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大概你们也略有耳闻吧,咱们这行已经不允许再干下去啦。来的通知说,到明年三月底截止,一律废除。虽然说还有半年多以后才到期,但是今天大家就要考虑以后怎么办的问题。”
正在听本岛说话的八重的眼睛,突然被扔在一旁的一张报纸吸引住。
八重往前探身仔细看着。
她大吃一惊。
报纸的社会版上栏登的是樽见京一郎的照片,这个人和犬饲多吉一模一样。
妙子的画外音:“你们每个人都要考虑一下自己将来的出路啊。”
本岛的画外音:“市政府说,要给你们办各种各样的职业辅导。你们有什么打算?”
八重聚精会神地在看那张照片。
突然抓起那张报纸跑出房去。
本岛惊讶的表情望着她的后影。

118.同上·八重的房间
八重十分激动,再次仔细地看着照片。
她开始读报纸上的报道。
八重:“……为筹办刑满出狱者的自新事业捐赠三千万元资金,舞鹤市的大慈善家樽见京一郎的善举嘉行……不对,这是犬饲先生,一定是犬饲先生……”
她虽然断言此人就是犬饲,但她的表情却表现出并没有把握。
八重的画外音:“樽见……说不定犬饲多吉是个假名呢……也许本来就是另一个人……”
她忽然注视着报纸上某一点。
八重的画外音:“不过,去见一见他我就会知道的。对!去会会这个人!”
八重立刻兴高采烈起来,她马上用剪刀把关于樽见京一郎的报道剪了下来。

119.奔驰中的火车

120.火车车厢里
八重穿着连衣裙坐?

 4 ) 那一跃划出的一条线形人性

犬饲纵身一跃入海的画面好似一场圆满剧目的谢幕,除了怅然,也品出人性美好的一面至始至终的作祟。

很奇怪,当犬饲在轮船上静坐,我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他的结局。我想,这应当是作为人本身应该有的一种潜在意识,内心存在的重负,以及对八重惨下毒手的悔恨,最终都换作简简单单的一跳,或许他也惧怕死亡,但是这已无关紧要,他毅然选择了用身体祭奠的方式来作为句号。
战后的日本,经济还未完全恢复,国民还生活在食物配给的窘况之下,这是饥饿给当时日本国内民众生活境况的一个恰当描绘。

一部电影能够给我心灵带来多少感动,是我评价一部电影是否符合我的好坏标准的一个主要元素,而感动的源头则恰恰是对人性的真实写照,这种映照下的人与人的交往才更显得平时淳朴,也更易打动人心。
电影中对人性的关怀很平实,因此才更显得夺目,而这种存在恰恰得以在主人翁的身上体现,犬饲在看了神婆设法说的“地狱有七条路,没有回程路……”,内心的负罪感促使他把不抽得烟都给了一个老婆婆,而八重给予犬饲食物某种程度上也是人性美好的展现。“人与人之间为何不能相互信任”,这是犬饲的原话,他清楚的明白人性的美好如果没有互信作为基础,那么最终正如谁也无法知道沼田和木岛是如何死的一样,很难会有结果。

抱着感恩的心的八重是片中最令我喜爱的角色,天真、善良、坚韧刚强,任何好的词语用在她头上都不为过,她的美好在于她的执着以及感恩的心。十年,仅仅是为了面见当年的恩人犬饲说声感谢,十年来日积夜累的工作攒了一百三十万日元,其实不仅仅是为了偿还犬饲给她的钱,在不确定犬饲的生活状况下,她只有以自己的辛勤劳动给犬饲一个未来的保障。八重或许想得更远,她或许也期待着能够与自己的恩人永远的在一起,因为从犬饲把钱给了八重开始,她的心就已经完全托付给了犬饲,这也是八重最后临死时仍然面带微笑的原因吧。
我甚至天真的想,如果犬饲能够坦然的面对八重的到访,或许事情的结局会变得很完满,而那个十年前的案子也不会被重新翻开,而犬饲也不会犯下错误。

函馆警署的署长对弓坡办事不力的训斥中,“你们是浪费纳税者的钱”印象尤其深刻,这才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吧。

对于人性、执着再说说弓坡一家,在十年后,味村找到弓坡要其协助办案,正是因为这件案子让弓坡在十年前丢了饭碗,儿子异常反感。但是最终还是被弓坡的执着感动了,这就是执着与人性的相互感化,让人看着电影就觉得有数不尽的温馨。

对于负罪感的偿还。
犬饲清楚的知道钱是不干净的,才会害怕神婆的咒语,为了消除这种恐惧,他通过不断的做善事来弥补其中的负罪感,不得不说这也是人性美好发出的效果。或许,果真如犬饲所说他没有杀害沼田和木岛,那么他就更不需要有负罪感,但是这种恐惧的由来或许正是他善良本性的正常体现,八重说的很正确,她说看她第一眼就觉得他是好人,或许不排除是犬饲给老婆婆烟的原因,但他本性中的善良所在最终才会让他做出一系列善举。
他说报案与不报案都是一样的结果,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这件事过程中有一个死穴在里面,即使果真不是他害了沼田和木岛,若是他报案了,在难以找到证据的情况下,他就有被捕入狱的可能,但是他也忘了,反过来说,若警方无法找出证据证明他有罪,那他是安全的。犬饲不想冒这个风险,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看了小津安二郎、黑泽明以及现在的内田吐梦,日本导演在抓捕细节的能力上毫无置疑,他们都是以一个人性关怀者的态度来面对作品的,因此人物形象的鲜活立体就自然而然。我并不太在意电影有多么高超的特技表现,反而更倾向于那些把电影当做人来拍,当做实实在在的个体来对待的表现手法,即使是黑白电影,那种美也能穿透心灵。

不知为何,如今细细的去品味上个世纪的黑白世界,却能够体味出比现时电影更多的韵味。电影的感化与教育作用是一直在我心中存在的,好的电影当然就有深刻的内涵以及感染力,而相反,只是多了无谓的视觉刺激。

 5 ) 《饥饿海峡》主题曲

饥饿海峡 ~ギターバージョン~

歌手:石川さゆり

所属专辑:石川さゆり2012年全曲集

作曲 : 弦哲也 作词 : 吉岡治 ちり紙(し)につつんだ 足の爪 用纸巾包裹起来的脚趾甲 後生大事に 持ってます 视若珍宝般攥在手心 あんたに逢いたくなったなら 如果不能与你相见的话 頬っぺにチクチク 刺してみる 就用脚趾甲刺痛脸颊

愛して 愛して 身を束ね 爱着你 爱着你 拘束着躯体 たとえ地獄のはてまでも 連れてって 就算是地狱的尽头 也带我前去 あゝ この舟は 木の葉舟… 啊啊 乘上这艘树叶船… 漕いでも 漕いでも たどる岸ない 再怎么划 再怎么划 也到不了岸边 飢餓海峡 饥饿海峡

一夜(ひとよ)の逢瀬(おうせ)で わかります 在一晚上的相会中 就已然明了 口は重いが いい人と 你说话很重 却是个好人 遣らずの雨なら よいけれど 留客的雨固然不错 泣いてるみたいな 恐山(おそれざん) 水雾中的恐山却像哭泣一般 殺して 殺して 爪たてて 杀了我 杀了我 张开手掌 首にあんたの手を卷いて 連れてって 脖子被你的手紧紧环绕 请带我去 あゝ この海は 赤い海… 啊啊 在这片血红色的海域… 漕いでも 漕いでも 戻る道ない 再怎么划 再怎么划 也无法回头 飢餓海峡 饥饿海峡

愛して 愛して 身を束ね 爱着你 爱着你 拘束着躯体 たとえ地獄のはたまでも 連れてって 就算是地狱的尽头 也带我前去 あゝ この舟は 木の葉舟… 啊啊 乘上这艘树叶船… 漕いでも 漕いでも たどる岸ない 再怎么划 再怎么划 也到不了岸边 飢餓海峡 饥饿海峡

 6 ) 罪案只是一角,我们该下去看看冰山

日本每年农历的一月二十日,是“换莺节”。八重和她的艺妓姐妹们在神社买了木雕的黄莺,到了明年此时,再把留存一年的木莺拿来换成新的,寓意为:一年中,假的东西飞得不知去向,只有真实的留下来。可是,八重一直攒着旧木莺,从不舍得换新莺。不知不觉,她已经攒下了十只小木莺。

十年一梦,八重始终不敢确定她深爱着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叫“犬饲”,如果是假名字呢?八重不敢让“谎言”飞走,她要留着,直到重逢。八重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证实了那一夜犬饲跟她讲的不是谎言,然而她也成了犬饲新的谎言的祭品。

如果按照上文的剧情,《饥饿海峡》将沦为一部情杀悲剧,这实在是对铃木尚之的亵渎。影片的故事并不是这么个讲法,它始于一场台风海难,一桩凶残的杀人纵火案……逃亡的嫌疑犯,深情的风尘女,时运不济的刑警,他们勾连了日本战后十年的黑血和黄金……这些诚然都是经典犯罪片的元素,但是仅凭这些,恐怕远不能解释为什么《饥饿海峡》能被《电影旬报》评选为20世纪百大经典电影第三位。

如果我们试着换一种讲法,跳出来重新梳理整个故事,就会感叹铃木尚之的剧作功力实在高山仰止,仅看一遍电影,难免不识庐山。

双重两难

接回文章开篇的言情剧叙述法,请铃木大师在天之灵原谅我的冒犯,在下实在是为了解剖呈现影片剧作的妙处!

杀人犯犬饲、如今的慈善家——樽见京一郎,他拙劣的掩盖手段很快暴露,甚至被翻出十年前的旧案,他成了双重嫌犯。京一郎的防线层层溃守,他被打回了1947年穷途末路的原形,但是他还有最后的防线。面对警方的盘问和推理,他拒绝承认十年前的任何杀人指控,他沉着地讲出了自己版本的故事。他祭出了最后的杀招,除非警方相信他的叙述,否则他不会认罪。战后重建的日本,是法制社会,警方被京一郎制住,他们没办法拿出直接证据,十年前也好,十年后也罢,他们只能选择信或者不信。

被扒掉慈善家光鲜外衣的京一郎,似乎突然掌握了话语权。

《饥饿海峡》在第三幕的节点,抛出了两难命题:想要坐实嫌犯刚刚犯下的罪行,就必须相信他十年前的无罪故事。而这一两难命题,早在第二幕重逢之时就埋下了伏笔。八重不远千里来寻当年的犬饲,而犬饲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慈善家,他恐惧自己的假身份被揭穿,为了十年前他并没犯的罪,他的恐惧本能驱使他犯下了真正的杀人罪。他失手杀了八重,继而为了灭口杀了寄住在他家勤工俭学的竹中,并且伪造二人殉情。

京一郎在影片第二幕中突如其来的杀意,与他在第三幕中突然掌握的话语权,钩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把一干刑警和全体观众硬生生拖回到了十年前,那是罪恶的渊薮,是历史的黑洞。

日本战败后被美军接管,疯狂的侵略战争导致民生凋敝,饥饿笼罩全境,战时的权贵阶级在战后囤积物资形成黑市,被饥饿折磨的贫民铤而走险,每天都会发生因为饥饿导致的恶性犯罪。

那时的犬饲,只是个吃不上饭的苦力,他只是碰巧结识了刑满释放的两个犯人,那两个人利用当铺老板的好意而犯下了穷凶极恶的罪行,他们杀了当铺老板一家,抢走家中现金,纵火毁尸灭迹,恰好赶上台风,火势不可控制,烧毁了大半个市镇,死伤无数。两人逃亡的时候,利用犬饲买票,并且“随机”目睹了函馆港口的联运船遭遇海难,他们当即喝令犬饲去搞了艘渔船,趁着海难搜救的乱局,要借着渔船潜回内陆。两人贪图赃款,在渔船上起了杀机,自相残杀,波及犬饲。犬饲出于自卫,夺船逃走,两个恶徒就此葬身海上。犬饲想要自首,但他深知根本说不清楚,他不会被任何人相信。于是他毁船登陆,结识了当时的妓女八重,温存一夜,他留给八重一大笔钱,就此失踪。他并不知道,他的踪迹一直被一个资深刑警弓坂紧紧追寻。八重被犬饲的善意感动,替他掩盖了去向,并且一直感念着他。到东京谋生,乃至重操旧业,八重的心始终都属于犬饲,直到致命的重逢。

以上,是笔者有意打乱《饥饿海峡》的叙事时序,整理出的剧情梗概,意在显影剧作中一连串的“偶然”局面。而这一串的“偶然”,都是社会问题所催生出的,在剧作中被包进了“必然”的社会事件中,台风中的两起惨案:层云号沉船、岩内町大火,看似并无交集,却被一双老辣的眼睛盯住了。

三个视角

资深刑警弓坂,对无人认领的两具尸体唱诵《心经》,字正腔圆,连职业法师都自叹弗如。慈悲和智慧是相互滋长的,弓坂发现了两具尸体的怪异外伤,也发现了第三名嫌犯的存在,但是他输给了时间。弓坂的智慧能让他无限接近真相,却不能帮他解决全家所处的饥荒困境。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儿子为了一块白薯大打出手,他却只能恪守公职人员不买黑市商品的原则,在全家面前抬不起头。

在经费紧张的年代,弓坂执意去东京追索八重的下落,无功而返,导致他被免职,成了全家的拖累。十年后,弓坂在监狱做狱警,可是他从未忘记犬饲和八重,他甚至一直保留着犬饲烧船的灰烬。十年后,这一包灰烬,混合着焦木尘埃和北海道泥土,触动了犬饲的乡愁,以不结案的方式了结整出时代悲剧。

弓坂的原型,是铃木先生的父亲,恪守本分而不去黑市。这里,借助弓坂的家庭晚餐,再次折射了那个永远缺粮食的时代。弓坂被免职的原因,居然是他出差调查不力,那是一个公共资源匮乏到不允许警察遵循理性追索案件真相的年代,弓坂的家庭悲剧提供了战后日本的一种社会观照视角。

八重用情至深,她不经意的一句话,点燃了犬饲的求生之火,“犬饲先生,你真是个好人哪!”她为了全家的生计去卖身,后又为了尊严去东京转行求生。然而,满目疮痍的东京,八重被“潘潘女郎”的人浪裹挟着,冲来荡去,汇集成一股脂粉的洪流,却又被街头警察再度冲散。潘潘们取悦着占领军,觉醒着自己的身体和见识,而八重这个保守念旧的姑娘又与她们泾渭分明,正如她来东京落脚多日却从不曾拜访她的同乡——时子,一位已经有固定住处和固定黑人大兵情人的潘潘女郎。弓坂的追索,以及对警察的不信任,让八重不得已重操旧业,隐身于职业艺妓的行列。

八重在东京的求生之路,揭开了战后日本的社会弊病。重逢时,八重绝望地哀鸣,她能用身体记住男人,她也用身体记载了废墟中的日本。八重的视角,又从另一个侧面,折射出日本战后的社会问题。

犬饲一出场,就是饥不择食的形象,隐匿了人之为人的特点,代之以惊慌失措的饥肠辘辘的野兽形象。他自卫是本能,卷钱离开也是本能,邂逅八重也是本能,随后在食品加工业发家崛起也是依然是本能,最后失手杀了八重,甚至也被描述为一种本能的下意识的杀意。可以说,犬饲是丛林法则的代表。但是他自问“没在北海道做过任何恶事”,只求警方能相信他。这是卑微的真相,却饱受质疑,只有弓坂愿意跟他谈。他触摸到了故土,提出要去北海道坦诚罪行。在看到八重的出生地之后,犬饲跳江,正如他嘶吼的“北海道知道我!”他的死成为一个完美的闭环,回归到影片开场的轻津海峡,一整片乌深的浪里。

犬饲的视点,并没直接展现社会问题,而是借着警方对他背景的调查,揭示出他十年前朝不保夕的苦力生涯,即便如此他也坚持着给老家的母亲寄钱,拿到赃款想要自首。阻止自首的理由,除了没人会相信他,更重要的,是这笔钱能让老妈不再挨饿。

两张报纸

《饥饿海峡》的社会属性,老树根一般的扎实,那种近乎贪婪的抓向土壤深处的力度,不逊于任何“社会派推理”的经典小说。铃木先生对新闻报纸的运用,就渗透在每一幕最关键的推进部之中。

罪案是和台风一起发生的,甚至台风也是从犯。次日的报纸头版,纵火案和联运船海难是并置的。台风放大了罪人的恶行,也显影了当时社会问题的致命之处。

男女主角的邂逅,呈现为距离上的渐进,从火车厢的两端,到妓院房间的矮桌两侧,最后到两人不分彼此地裹在棉被里。男女主角之间的情欲,如何以电影手法烧起来?

在犯罪片中,要另辟蹊径。这里,靠的是一张报纸。前一天的罪,通过报纸头条新闻,直接刺激了犬饲,他的惊恐在这里是暗场处理的,只呈现为神经质的幻觉,但是这个情绪使得接下来的情欲戏真实可信,甚至有自然主义的神韵。情欲戏不是顺理成章的,更不是按部就班的,尤其是女主角是风尘中人,在她俩之间不存在那层窗户纸,这样的处境写情欲,反而难度陡增。事后,犬饲同情八重的出身,顺手用报纸包着钱,留给了八重。

十年后,又是报纸,带着八重找到了京一郎。这次的新闻则刚好相反,它成了京一郎的遮羞布,盖住了十年前的不堪。在《饥饿海峡》中,报纸有报纸的变调,八重是女孩子心思,她把剪下来的报纸揣在怀里,成了被杀后的指控遗言。这一动作,与本文开篇概述的八重“换莺节”留莺不换的动作,统一呼应,角色是活生生的,这个可爱的风尘姑娘令人怜惜。而八重珍藏的十年前用来包钱的报纸,等于直接告知警方,她十年前就认识京一郎。进而,报纸招魂幡一般,把十年前的犬饲引了来,完善了警方的逻辑推论。

十年间,两张报纸,两则新闻,记载的都是事实,从饥不择食到乐善好施,犬饲和京一郎,刚好对照出日本战后十年从废墟到重生的两张面孔。如果真要深究罪孽,犬饲十年前并没有罪,他只是饥饿。那两个刑满的犯人是真凶,但他们只被呈现为行尸走肉的人物,他们只是闻着肉香去行凶,那肉香从何而来?因为十年前,1947年,日本经济一片狼藉,银行经常失信。当铺老板被银行坑过,决意不再存钱,现金都藏家里,这才惹祸上身。老板并不是自取灭亡的蠢货,只是社会问题假手凶徒杀了他。

指甲与灰烬

八重留下犬饲的指甲珍藏了十年,是铃木先生的原创设计,替换了原著小说里的剃须刀,为此,水上勉先生特地致信铃木先生表示感谢,盛赞这一改动弥补了原著的缺憾。

指甲,是犬饲身体的一部分,后来寄托了八重的思念和情欲,成了图腾一样的存在,让八重能够在日本最黑暗的时代活下去。八重的一切都跟身体直接相关,她的职业,她的爱情,她活下去的信念,甚至她被杀后留下的能够直接指证凶手的证物。在那样的时代,人们贫乏得只剩下身体。

十年前,弓坂在轻津海峡的一块岩石上找到了疑犯烧船的灰烬,他受限于贫瘠的时代和官僚传统,被剥夺了追索真凶的权力,他把灰烬留了十年。他用时代的灰烬击溃了京一郎的傲慢防线,但也同时捍卫了犬饲的尊严,攥着来自北海道的灰烬,犬饲大喊着:没在北海道做过恶!这卑微的呼喊充满了底气,所以警察没资格审判犬饲,他有选择自己死在哪儿的权力。

正如内田吐梦导演要求的:我要那些用脚底去爱自己故土的人物!

被剥夺的话语和被延宕的真相

《饥饿海峡》中,每一场重头戏,角色之间的角力过程都是惊心动魄的。八重和犬饲之间的情欲交流,两人的力量此消彼长。第二幕八重拜访京一郎,这位娇小的女性与高大雍容的京一郎对峙,尽管是去道谢的,但两人之间的张力早就把这次重逢变了味道。京一郎占据绝对的话语权——只要他抵死不认,八重就是白来一趟。可是,八重的以退为进,几乎是一只脚被逼到断崖外,发出一声最卑微的呐喊:我虽然做着低贱的营生,可是这营生告诉我怎样用身体记住一个男人!仅此一句,八重以令人心酸的方式夺回了话语权,那来自身体的真相。她是底层人,只能用身体去证明所言为真。

尽管,八重夺回的话语权就只有一个拥抱的时间。

同样,京一郎被警方突击审讯,味村咄咄逼人的推理密不透风,一切都似乎昭然若揭,然而京一郎也给了所有人迎头一击。他讲了个十年前的故事,一个饥饿的人慌不择路的故事,在故事里他是无罪的罪人。在法制国家的刑侦体系里,如果证据不足,检方就得眼巴巴瞅着嫌犯脱罪。二战后,美军六年多时间的占领,留下了“官僚制民主”的畸形产物,但这也给了京一郎足够的底气,他一瞬间就夺回了话语权——只要他不认罪,警方就没办法把十年来的所有血案彻底清算。

京一郎的狡猾并不下作,因为他的目的并不是脱罪,而是要求警方给他最起码的“相信”。他用最卑微的方式捍卫他的清白底色,他不否认杀害八重和竹中,但是他坚持要警方相信他十年前的无辜。仅一句“相信”,他就会认罪。警方被激怒了,很多人要动私刑,而味村捍卫了法制的底线,“万一京一郎所言为真呢?那样我们就成了什么人?”

高仓健扮演的味村,刚正不阿的脸孔,代表了日本黄金时代的开端,也同样目睹了前代刑警弓坂被自家人鄙视的残酷现实。角力已经到了无解的地步,讲话的权力不断被抢来夺去,真相一再被延宕。弓坂带来的一包灰烬,化解了无休止的缠斗。尽管弓坂表达了对犬饲的憎恨,可还是给了犬饲一次重新做回到人的忏悔机会。在轻津海峡,犬饲面对八重的老家,纵身一跃。他犯下的罪他要自己去忏悔,因为导致他犯罪的根源是十年前的日本,他拒绝任何人的审判。

京一郎的自杀,彻底抹杀了罪案片结案的可能,成就了最经典的罪案片结局。毋庸置疑,这是整部电影最玄妙的笔触,因为下一个镜头是弓坂苍老的脸孔,那张典型的日本老警察的脸并没表现出惊诧,你读不出任何答案,却又能品味出一切暗示。

弓坂递给京一郎一捧白菊花,在他亲口唱诵的《心经》的洗礼下,京一郎以自己的方式终结了社会的黑暗。他能够自己选择死法,或许就是弓坂所布施的慈悲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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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评

故事精心编排抓人的典例,16mm胶片搭变形宽银幕头的罕见组合带来了一种特殊质感。 8.0分★★★★

7分钟前
  • qw0asz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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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派推理电影,轻描淡写的战后背景,果不其然成为了主角,一抹灰烬提炼出倍受战争折磨的乡土以及故乡之人。左幸子在众多电影中塑造的女性角色也凝炼成一个在战后日本社会底层的苦女子符号。

9分钟前
  • 塔塔君Mink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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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半. 以现今的标准看来多半是"bad image",剧作也未免有拖沓生硬之处,但创作者显然志不在侦破悬案:最首要的目的乃是见证或回望战后日本社会的变革,诸多插入的年代符号令这意图昭然若揭了;然而恰恰因为其类型片路线不甚成功,连带导致时代意涵也消减了张力.这时我们忽然明白,娄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与它何其相似啊――剧作元素的"奇情"或"冗余"都在损害犯罪片风格之余分散了观众的注意力,使社会议题沦为符号.对"商业片"来说类型化的成功往往也就意味着深度的实现,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故多出一星,为这不期然收获的启发.

13分钟前
  • JeanChristop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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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一直到杉户八重与犬饲相认都非常不错,八重自己的奋斗线更是好看,只是一晚温存她记了对方一辈子的好,在犬饲心里我相信也是有这个在绝望时给予帮助的女人的,只不过他已决意断绝与过去的所有关系,人心终究被名利欲望所困。后边查案部分完全就是看三国连太郎一人表演了,推理实在没有社会派的严密,三个小时的体量要不拍成剧要不缩减到两个半会更好。

15分钟前
  • to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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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17日-中国电影资料馆-「战争之尘」-183分钟版本】工整的剧作结构,以一个指甲为线索贯穿十年的情绪,用指甲抒发性欲的表达这招用的真妙,这场戏确实可以载入影史。三组人物关系写的很立体,尤其是警察的家庭关系。角色之间的逻辑线索关系很紧密,叙事不松散。制作水平很高,无论是大场面的海上场景,还是棚里拍摄的酒吧街的长镜头,完成度很高。情绪表达用反转片表达也很新颖,声画分离思维在那个年代已经如此成熟。

17分钟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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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女杉户八重的这条非常好,指甲、一年收集一个娃娃、盖着棉被唱歌及后面的情欲戏、最后被掐死……许多场景都很精彩,反倒是觉得最后半个小时抓人以及交代案情显得不那么好看了。《电影旬报》世纪百佳第三名。

18分钟前
  • ZHANGWAN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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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世间真实样貌的一次深刻洞察思考。饥饿的海峡,沧海桑田间多少历史与真相钩沉隐匿。相隔十年的两件罪案,确凿无疑的后者,无可考据的前者,勾连起一个复杂的人所经历的无法简单标签式描绘的人生。它最棒的处理就是通过只让“罪犯”交代前一半“模糊”的犯罪过程来完成全片的核心表达。这个表达不仅在于对“真相”的真相的质疑,还有一个人因畏惧被社会误解不能被公平对待(前案)而走上末路(后案)的悲剧——从这个角度出发真正的罪犯是个体还是群体呢?结合内田吐梦自己的人生经历,这里面一定也有他个人的人生体验和疑问。除了这个核心之外,它还带出了多个可独立成章的议题,比如老警察十年的追寻所受的影响和最后的释怀(远早于芬奇《十二宫》),比如风尘女子的爱情道德观,有战后日本的人间百态,也有战争幽魂的纠缠。绝对是大师之作。

20分钟前
  • 神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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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女的痴情想给力荐但还是被后半程冗长的查案拖沓降分了。开始还是女人对男人的一饭之恩可返回来却是施恩者一片空痴情,第一次看到女人可以爱到把一个男人的指甲珍藏十年,指甲接触皮肤时甚至到达近乎自慰的快感,你为何给了一个女人希望却又亲手毁灭?做爱和死前的梵乐是命是造业。负片处理独一家

22分钟前
  • 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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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旬报》在千禧年评出世纪最佳百部日本电影,《饥饿海峡》排在第三位:《七武士》(黑泽明,1954) 《浮云》(成濑巳喜男,1955) 《饥饿海峡》(内田吐梦,1964) 《东京物语》(小津安二郎,1953) 《幕末太阳传》(川岛雄三,1957)。。。

25分钟前
  • 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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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居旬报百大第三位的自然主义佳作。片中,左翼名导内田吐梦给予了底层劳动人民以最大关爱。杉户赴东京谋生,酒吧女掌柜与妓院老板夫妇都是好人,前者自己洗衣,后者主动为她解决配给证,甚至常去喝酒的小混混也都讲信用不欠账;警方更尽是专业执着,无论老弓坂,还是十年后的新味村都能迅速凭借细致观察接近真相(头伤与剪报)。甚至男主人公自己的履历也是孝顺勤奋受到员工爱待……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这场双杀悲剧呢?地位。环境改变了这个“男人”的本质。四星半。

28分钟前
  • 赱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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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田吐梦监督的《饥饿海峡》(1965)可用石川小百合的演歌《津轻海峡》来形容“当看见那快要冻僵的海鸥时,忍不住落泪”。三国连太郎饰的犬饲多吉从甲板上一头扎进鸥鹭回翔的太平洋起,一生孽缘沉没,这头困兽从北海道荒原窜出,在津轻海峡受到震颤,穷困中滑向黑暗宿命的辉煌,就必须回来死在海洋。

32分钟前
  • 内陆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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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可能有些冗长了,以至于有不少人玩手机,但想到这是半个世纪前的电影,还是觉得震撼。(今天吃了一个原麦山丘的大大的面包,好吃到流泪。)【CGV日本影展】

37分钟前
  • 苏黎世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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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女玩指甲,多么卑微的爱,仅此一场戏即可影史留名。

41分钟前
  • shining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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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是社会派的扛鼎之作,比之前看的砂之器要强不止一星半点。关键在于,原著作者本身就没有想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实际上是带有《罗生门》色彩的),而内田吐梦用他暧昧的影像一五一十地继承并还原了这一特质,仅只是展现了战后10年左右日本社会的形态和变迁,不给出任何层面的定论,这与黑泽明式的批判现实主义式直给是截然不同的。更令人耸动的是视听表现力,往往只是在一个镜头、一个场景之中,就包含了对生与死、金钱和性(欲望)、传统和现代等等话题。恐山下的滚床单一段令人终身难忘。三国连太郎已成笠智众之后第二爱的日本演员。人是空虚贫乏饥饿的,饥饿是永远无法得到满足的,这是时代的悲剧,也注定是人的悲剧。

42分钟前
  • 圆圆(二次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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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电影资料馆展映】黑白宽银幕画面,大量手持摄影可圈可点,以类似反色手法营造出晕眩感。叙事视角在四五个角色之间几度来回切换,通过这种“半上帝视角”将一半真相隐藏在疑云后。展示战后日本方方面面的社会风貌,几位演技极佳的戏骨互相飚戏,分外精彩好看,收尾震撼有力。可惜推理悬疑方面较弱,撑不起三个小时的片长。剧情反倒不如角色塑造更丰富,是为遗憾。

47分钟前
  • 汪金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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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是原罪,人性因此崩塌。负片影像带来的惊悚体验,非同一般。标准的社会派推理,抽丝剥茧,层层递进,败笔也很明显,后一个小时的细致入微,免不了节奏迟缓。

49分钟前
  • SleepWal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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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个小时的时长套在这个故事上其实是大而无当的,在演员表演一般的情况下,于这种平庸的推理故事上添加这么多解读剖析,我猜是不是被影像风格唬住了。

52分钟前
  • Derridager
  • 还行

20210810补三国片子Ozubook二刷,五星➡️四星。过于长和说教了。给的发挥空间也不够多。啊但小胡子还是非常🉑️|20160617SIFF首刷首标,三国连太郎留胡子的时候很帅!还被活泼的妓女强推了哈哈就可惜后来()了(此角色的丧病真是难以言喻。钱夹腿间和指甲崇拜的戏都拍得太好,手控福利满分(八重的手太好看了感觉应该很好捏。今天路上还在想着提香鲁本斯画的女人,就在电影院见到圆圆的肉肉的八重了,天意啊…演得太好了我爱她TAT

55分钟前
  • Virg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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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三分之一有些冗长了,而且女性角色的刻画有些奇怪

58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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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的设置:外来魅力的冲击、终丧其手的结局,指证罪恶的证据三位一体。两出雷雨梵乐底片化处理扭结戏,一为做爱一为谋杀:在欲望纠结的支配挤压下,我们总是不停地相爱和戕害。隐喻关联多多,诸篇强文在前,不赘述了——精心雕琢的脚本 + 内田吐梦的犀利,神作乃成!【10】

1小时前
  • 吞火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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