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高地

这部长达3小时的影片，几乎展现了日俄战争从决策、到陆战海战、以及最终日本胜利的全过程。虽然由于拍摄时间早、技术落后，但战争场面宏大，高度还原了从作战计划、进攻方案、工事构筑以及“猪突”战术的全部细节，生动表现了战争的血腥与残酷，堪称是战争片佳作。但看完此片，我感触最深的却是战争对于一个国家国运的影响。

1.凡强国之崛起，无不靠流血牺牲、你死我活。因为没有哪个国家会将自己的霸主地位拱手让人，英国打败西班牙，日本打败俄国，美国赢得两次大战而称王称霸就是明证。战争是国家提高国际地位最直接、最有力的手段。看完此片，我更加理解那句话：我们在与美国的斗争中不能抱有幻想。想只靠和平就走上神坛？做梦去吧。

2.日本人没有对俄国抱有幻想，他们知道与俄国必有一战。所以虽然俄国当时比日本强大太多，日本的胜率渺茫，但他们也要穷尽举国之力去打这一战，打到尸山血海，部队成联队规模的覆灭，打到日本本土的现役部队全部调去东北，连海岸炮都拆下来拉到东北了。不过日本人赢了，从此成为世界公认的列强，在东北殖民40年。

3.日本的胜利固然靠的是国民一心、将士用命，但确实也有很大运气成分。这种运气让日本举国上下产生了盲目自大的幻觉。在这种心理下，他们后来再次铤而走险，1941年赌上全部国运去招惹美国。不过这次日本气数已尽，不仅输了战争，连自己都成了美国的驻军场。

4.战争真的是人类最大的悲哀。日俄战争中，两军底层士兵在异国领土你死我活地厮杀，无数人命运沙场，而中国人也无端饱受涂炭之苦。电影中有两军24小时休战的情节，两军各自打扫战场、拉回尸体、交换礼物。我不禁想，如果这时候大家都放下武器，那么就都可以回家了。这样的战争，与这些屌丝们又有何相干呢？难道这一切真的比活着回家见到自己的家人更重要吗？可是决定战争的，从不是底层的百姓，而可悲的百姓，却要为了上层的利益而充当炮灰。我不禁想起抗战期间聂荣臻元帅写的一段话：

“ 中日两国人民本无仇怨，不图日阀专政，逞其凶毒，内则横征暴敛，外则制造战争。致使日本人民起居不安，生活困难，背井离乡，触冒烽火，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对于中国和平居民，则更肆行烧杀淫掠，惨无人道，死伤流亡，痛剧创深。此实中日两大民族空前之浩劫，日阀之万恶之罪行也。”

我不禁感慨，中国与当时的日本何其相似。中国正如当年的日本，而美国正如当年的俄国。虽然我知道我们不能对美国抱有幻想，也许中美未来也会有一次203高地（其实已经发生过一次上甘岭了），但我真的不想看到这一天来临。

在这部日俄战争电影中，有一个情节是讲学生军官在俄国教师课堂上表达对托尔斯泰和俄国文学的热爱。

很有意思。

全世界托尔斯泰粉丝们的不同选择。

一、俄国的历史

1.人民人本启蒙

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等这期俄国启蒙一代文学家，对应的是精英对人性、底层人民的关怀。这是俄罗斯现代化中很重要的一环。（对应鲁迅这批左翼作家）

几千年，破天荒的，精英们开始同情底层老百姓。

对底层老百姓是傲慢和偏见，还是同情和启蒙，这是真正的左翼精英的分野。

2.民意主义运动

在俄国历史上，之后是民意主义运动的兴起。（精英的现代化危机感和对底层人民的责任赎罪献身精神，列宁的哥哥就是民民意党人，刺杀沙皇失败被杀。）

（对应同盟会运动、辛亥革命，秋瑾、黄兴、蔡元培、鲁迅）

3.布尔什维克运动

在这个过程中，绝对主义体系解体，资产阶级民主化运动兴起，并且面对外部压力（日俄战争失败，世界大战）。

觉醒的精英献身左翼。马克思主义+启蒙+比较政治经济学+发展经济学。

列宁和托洛茨基等。先锋队体系，是一个精英献身左翼体系。

二、托尔斯泰的粉丝们选择右翼

但是日本和韩国，大量托尔斯泰的粉丝们选择右翼。

右翼运动（殖民、沙文、被殖民）中对底层的压制。

庸俗精英主义，资本主义精英主义。盎格鲁撒克逊-新教体系，对底层人的恩赐思想。

在康波周期和经济帝国主义世界体系中，右翼威权主义，在美国主导的经贸体系下，国家主导的投资，后发工业国，快速发展。

日本韩国法国模式。

三、俄中的特殊性

历史的关键转折点，精英的觉醒，布尔什维克运动的机遇。

四、德国的特殊性

左翼和右翼同时充分发展、对抗、消融，社民主义的修正。

但问题是，德国无法输出成功模式，无法带动别国前进，反而只是经济帝国主义的一环。

实际上，德国在欧洲是吸血，西班牙意大利，甚至法国英国等相对落后国家，在欧元-马约体系下，产业结构难以升级。

五、新时期的托尔斯泰

印度的问题，是他没有经历这之前的彻底的社会革命。

精英还没有正眼看底层的印度人。

德国的问题，是他需要新时期的托尔斯泰。本国没有普遍意义的穷人了，精英们，对别的国家的穷人，是否关心和正眼看待。

德国精英对印度穷人和中国穷人，是否关心和正眼看待。

这个是一国无法建设社会主义的问题。中国印度不富裕，德国美国有可能独自进化成三体文明吗。

实际上，他们连欧盟都治理不了。

欧洲的困境，就是一国建不成社会主义的困境。

2021年8月20日更新：

莫忘国耻！

2018年12月更新：

去了龙陵的松山主峰子高地，有了些新看法。松山的解说员说，现在日本人想来一般都会有人“陪同”，一是本地人对他们非常不友好，二是看着他们，不允许他们从子高地带走任何东西，包括土。我在想，旅顺大屠杀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伪满为什么要费劲巴力地搞奴化教育？因为这两招都是非常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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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到140分钟，二零三高地才姗姗来迟： 遮天蔽日的硝烟、满目焦土和疲惫的、被仇恨染红了眼的日本人。 这时，指挥官乃木希典已是三次强攻不下，他们迫切地需要在二零三高地上架起大炮，干掉停在旅顺军港里的俄国舰船。 否则，日本绝无胜算。 一个日本兵踏过无数尸体，将染血的太阳旗插在二零三高地上，当镜头顺着攻下山顶的日本军人望向军港时，那个外景地在硝烟的掩映下，真的很像我们的军港。 日本人的火力就此锁住了旅顺军港，就此扼住东三省的咽喉。 280毫米榴弹炮1904年已经在中国的地盘上肆虐，生生将山上的山石整体削去了三米，而我们的东北抗联到了四十年代还连一门炮都没有。 旅顺、大连、东三省、华北…… 如果不是二战的整体战局影响，中国到哪一年才可以是一个独立的民族国家？ 我想起了很多七零八碎的事。 如果你环渤海游历半圈，印象最深的，除了大海和海鸥，可能就是大炮了。 旅顺、威海、烟台、青岛……每到一处，都有太多太多、各种口径的炮静默地停留在渤海湾的岸边，作为警示，也作为旅游资源。 电影里立下汗马功劳的280毫米榴弹炮，至今仍有一门立在二零三高地的山顶。与军港遥遥相望。 每日陪伴它的，是乃木宝典用山上的炮弹皮铸造的纪念碑“尔灵塔”，是漫山遍野的日本游客，还有小贩的叫卖声，日语的。 老俄不远万里跑到三亚占领了那里的各大酒店，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百年前旅顺的这个小山坡。 像《蒙古精神》里在苏联解体后，到中国当司机讨生活，在内蒙古的一个舞厅里唱《满洲的山坡》，回想祖父在战争中的荣耀，唱到泪流满面的俄国人，可能是个特例吧。 老俄不记得二零三，也是人之常情，一次失败，不是痛彻心扉的失败，就像朝鲜战争之于老美是Forgotten War一样。 国人对二零三只是依稀记得。 国内的旅行社也很少带团去城外的二零三高地，那里路途遥远，除了一小段标着乃木保典战死于此的石头战壕、一座小塔和几门炮也没什么了。门票还老贵。 而日俄监狱和万人坑则是必去之地。 一队一队的旅行团走过绿草坪上通向绞刑室的小路。看看同时可以绞死三人的绞刑架，看看被对折以后放在木桶里的骸骨，有人别过脸去，有人闪光灯闪个不停。然后他们就走了。 满布二零三高地的日本游客，到了城里鲜少看到，至于监狱里，更是一个也不见了。 监狱也许并不是日本在旅顺最厉害的杀人机器，1894年11月，日本在旅顺四天三夜里，屠杀了2万余中国人，传说仅生还36人。 万人坑上的青草也是郁郁葱葱。 然而在《二零三高地》中，没有看到一个有面目的中国人，在军营里运送物资的那些人里或许有吧，我没有辨认出来。 只有营寨、指挥部内景还有焦土和硝烟装点的山坡。没有拍摄一点点旅顺城的街景。 是不敢直视？还是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我倾向于后者。 提到中国，仅仅一次，两个日军将领在对话中说，当年占领旅顺，对情庭对战，仅仅损耗了两百余人，眉宇间露出轻蔑的笑意。 电影将百分之九十的篇幅给了日本军人，剩下百分之十向老俄致敬。 他们看来，在甲午海战之后，中国早已是手下败将，被归入朝鲜之流，老俄则是西方列强，日本想与之一战，并渴望赢得对方的尊重。 所以，电影里的老俄也是讲道理的，是暂时停战时可以交换礼物的文明人，是被俘后不屈的战士。 《二零三高地》为了立体地描绘日本军界，用了经典的双线双主角结构。保险的战争情节剧模式。 上层是大人物明治天皇、伊藤博文、乃木希典之流，他们纵横捭阖、指点江山；下层是被动卷入战争的普通士兵，热爱俄国文化的前小学教师现任中尉小贺和他的士兵们：傻乎乎的小店伙计、记挂着自己两个孩子的穷爸爸、满身纹身、厌战的小混混等等，他们和他们留守在本土的家人表现战争中的细节。 他们中的大多数，包括小贺，最终都战死了。 家乡等待他们的亲人朋友，在为战争胜利欣喜的同时，双泪长留。 小贺在为被俘的俄军军官翻译时，在对方言语挑衅的时候失控开枪，被乃木希典撞见，大家都让他道歉，强调按照军纪，应该善待俘虏。他却质问乃木： “对前线士兵来说，有的只是生与死而已。对那些死去的士兵来说，已经与国家、军司令、军官命令和军纪无关了。有的只是在灼热的十八层地狱受尽火焰的痛苦。光用乃木式的精神，就能拯救这种痛苦吗？” 他似乎在说，战争的荣耀，国家的大战略是普通士兵的牺牲成就的。大人物们的辉煌不能拯救小人物的痛苦。 貌似典型的反战思路。这是一部反战、反军国主义的电影吗？ 似是而非。恰恰相反。 小贺参战前，在教室的黑板上想写了一句话，电影字幕没有翻译，我猜大概是日本人民和俄国人民都是好人之类的。他还告诉学生们，他回来之前不能擦掉。 他是带着对天皇和国家的效忠，还有对俄国人的友谊上战场的。 在战场上他起先还颇为同情地安慰一个垂死的俄国人，收下了老俄让他带给妻子的合影。 这样一个起先温和、善良，甚至可以说抱有和平主义思想的小知识分子，最后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以杀戮为唯一目的的战争机器。 在前几次不成功的强攻一次极为惨烈的战斗后，小贺将未婚妻赠与他的一缕长发和俄国人的合影一起烧掉了。他烧掉的，是他与美好生活的关联，与人性的关联。 从此在地狱一样的战场上，他像魔鬼一样毫无怜悯地战斗。 战争快结束时，一个小贺班上的孩子想擦掉黑板上小贺留下的字，因为他爸爸战死了，被俄国人杀死了。有人不同意，但校长同意了，亲手擦掉了。 校长代表着权威，这是耐人寻味的一笔。 影片表现的战争带给普通人的痛苦，不是导向了对发动战争的上层的质疑，而是导向了对敌人的仇恨。 这不正是日本军国主义所期待的效果吗？ 有了对敌人的仇恨，小贺这样目光短浅的小人物，不是大人物指那里，他们就像疯狗一样咬哪里？ 战争结束后，小贺的未婚妻纵然痛哭一场，但她很快将泪水化成了笑容，化成了她对孩子们的关爱。她接过教鞭，任教于小贺生前的班级，照顾了小贺手下那两个失去爸爸的孩子。 片尾歌声响起时，这位反战的姑娘和她的学生们满面春风地走在美丽的郊外。 日本岛美丽的郊外。那时候，在我们的旅顺： “纵横千里，几同赤地。” “烽燧所至，村舍为墟，小民转徙流离哭号于路者，以数十万计。” 镜头里她的学生们，那些七八岁大的日本小孩，挥动着木剑，在美丽的乡间风景里对砍。 二十六年后，也许他们会出现在东北。 三十二年后，也许他们的孙子都会出现在华北了。 仲代达矢、 丹波哲郎和三船敏郎几个老戏骨搭台演出的日本高层，单从戏上看，不失水准。 尤其是出演乃木的仲代达矢，大气、隐忍，站如山，坐如钟，很像一位将军，很像一位父亲。 甚至有些许人性化处理的优柔，不像是史料中会架机枪驱赶士兵，将后退者一律击毙的那位。 “尔灵山险岂难攀，男子功名期克艰。铁血复山山形改，万人齐仰尔灵山。” 这是乃木将军书写胸怀的打油诗。 尔灵塔仍在尔灵山上。 日本人纪念日俄战争胜利的“表忠塔”仍在旅顺最高峰白玉峰上。 苏联人在日俄战争五十周年之际，在将军队从中国撤走之前，以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之名修建的“胜利塔”还在旅顺市区。 我们不记得“满洲的”山坡，是最好的。 但是，在他们忘记之前，我们又不得不铭记。

5星给日本人特有的细腻。片子与欧美战争电影不同，既非反战，也绝不是军国主义电影。因为同时要兼顾军方高层和前线士兵的视角，片子很长。高层的主角是乃木希典，前线是虚构的人物小贺中尉，加上日俄战争的前因后果，总时长超过3个小时。还好表达的内容实在太多，3小时也不算拖沓。

小贺中尉战前是小学教师，热爱俄国文学，出发之前在黑板上写下了“美丽的日本，美丽的俄罗斯"两行字，叮嘱学生们不要擦掉，永远记住俄罗斯的伟大，别因为与俄罗斯兵戎相见就仇视俄罗斯人。正是同一个小贺中尉，在战友纷纷惨死之后，要违反军令与国际公约，枪杀战俘。残酷的战争已经改变了小贺，他仇视所有的俄罗斯人，最终和一个俄罗斯大兵同归于尽。俄罗斯大兵咬着小贺的喉咙，小贺的手指插进俄罗斯大兵的眼睛（在坂上之云里读到这个故事，真实发生过）。

小贺留在黑板上的字不久就被校长擦去。战后主流抛弃了博爱。当片尾学生们又唱起小贺教他们的歌谣，小贺的未婚妻，继任的教师，闻曲思人，想在黑板上重写小贺当年留下来的“美丽的日本，美丽的俄罗斯"，写到俄字实在写不下去，泣不成声，她无法认同和欣赏杀死爱人的国度。战争的创伤已经永远刻在一代人心里。

战争很自然，似乎无法避免。除了伊藤等少数高层，没人知道为什么要打仗，但人们都默默的前往中国东北送死。战争就像自然灾害，地震或者火山，没道理可讲，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却因之毁灭，幸存者也留下了永远的创伤。观众可以有一个开放的思考空间。正因如此，片子评价反差很大，爱国的人看见了军国主义，博爱的人看见了反战爱和平，其实都是观众个性的投射。听听电影的插曲（词曲都不错）：

请告诉我 活在这世界上的所有生物 如果全部生物的生命 都有限的话 那海会死吗 那山会死吗 风也是一样吗 天空也是一样吗 请告诉我 可以相信短暂的生命的光辉吗 无法言喻的希望 有人会离开，也有人会来。 缺角的月亮 终于也到了满月之时 在我们的生活之中 请告诉我 活在这世界上的所有生物 如果全部生物的生命 都有限的话 那海会死吗 那山会死吗 春天会死吗 秋天会死吗 我最爱的故乡和所有人 都会离开这世界吗 那海会死吗 那山会死吗 那爱会死吗 那心会死吗 那海会死吗 那山会死吗 那爱会死吗 那心会死吗

哀叹的不是战争，是人生无常，战争只是催化剂，太有日本特色了。

看的版本是俄罗斯译制片，有点几十年前中国译制片的味道。比中国译制片还寒碜的是居然只有一个配音，从头配到尾，真是影响观影体验。不过还是要心疼配音的老毛子一刻钟。他经常要在日军胜利以后深情高呼，日本，乌拉。国际主义胸怀堪比横店鬼子兵。

另外，电影为了塑造儿玉源太郎的名将形象，对史实做了一些改动。在儿玉来接替乃木指挥权的路上，其实乃木已经夺下203高地了，只是没有守住，被俄军反冲锋打了回去。儿玉接手的时候，203高地的俄军已是强弩之末。俄军坚守到了最后一刻，除了一名幸存，全部阵亡。

日俄战争是一战的预演，随着新兵器如机枪的普及，战术变化非常大，尤其是进攻一方，除了火力压制、工程爆破，确实拿防御工事没什么办法。1904年的乃木如此，十年后的德军、法军和英军同样如此。从100年后的视角来看，可以说乃木无能，也没有必要过分苛责，除了死磕，他没有更好的办法。